两人坠落的地方是一处墓室。四周石壁上都雕刻着jīng美复杂的壁画,只是这些壁画竟也呈现出一片灰蓝色。墓室正中是一口水晶棺木,棺前摆着香炉和牌位,却已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傅月影用手指拂去积灰,见那牌位上刻着“慕寒”二字,想起之前东篱和玄明的话,原来这里供奉的正是红颜的旧主人,只是如此看去,这水晶棺中并无骨骸。
无名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咳出声,可还是有沉闷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傅月影将他扶到墙边,神色落寞,“我给你疗伤。”
“不必,我自己来。”无名闭目打坐T理,似不经意间道了句,“你应当还记得花惊吾说过的话。”
花惊吾说过的话**
他说,卢盟主,你糊涂了吗?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羲和弓,你何时见它留过活口?
何时见它留过活口?
无名是在告诉他,他会死吗?
**
“可你是他的主人**”傅月影的声音微微哽咽,他知道他这话说的多么苍白无力。兵器只是兵器,千百年来,谁也不知道羲和弓曾易主多少次。
无名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在烛火中泛着幽幽的白,傅月影在他身侧坐下,“在青玉崖底的那些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我十二岁时从树上掉下来,之前的事就不大记得了。但从那时起,我爹便将我关在北旻山,日夜bī我练功**我其实不是练武的料,我爹应当也看出来了,后来他也不大管我了。但就是不许我下山**所以这十二年里,我的日子过得简单枯燥,直到遇见你。无名,如果我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无名轻轻收掌,吐了口气,“早些遇到我又怎样?一个杀手,江湖飘零,你指望他能带给你什么?除了死亡与恐惧,什么都没有。”除了傅月影,所有人都知道,无名是没有心、没有情的。就算曾有那么一点点,也全都给了十二年前死去的那个少年。他如今为傅月影所做的一切,皆是把他当成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傅月影将头埋在双tui间,默不作声。
“为何不找出口?”
傅月影摇摇头,不肯将头抬起来,他怕无名看到这一刻懦弱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自己。
石壁的一面墙“吱呀”一声开启。
玄明站在门口,脸色暗如鬼魅。“你们竟敢闯到这里!”他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杀意。
傅月影不知道的是,这个墓室除了玄明,从未有第二个人进来过。而他们无意间落入密室的机关,是设计好的,多走一寸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那是玄明留的第二条密道,竟被他们误打误撞地闯进来了。
傅月影这才瞧见他的手中握着一条青灰色的鞭子,隐隐流动着青色的光芒,就在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那条光准确无误地击向他。
风声刮过,傅月影只觉得身前一软,有人替他挡下了这一鞭。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讨厌的脸。
那张脸却对他笑得温暖。
“沈香楼**”
“少主,你可是让属下好找。幸亏我在你身上撒了十里追香粉**”沈香楼的脸逐渐失去血色。
“你怎么了?”傅月影扶住摇摇yu坠的他,惊望着玄明,“你对他做了什么?”
玄明把玩着手中的碎虚鞭,淡淡道:“他只是被这鞭子打中了而已。”
“他会**会怎样?”
“魂飞魄散。”玄明轻启唇齿,吐出四个字。
“魂飞魄散**”傅月影呆若木jī,愣愣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好似不能理解魂飞魄散是何意思。
沈香楼擦掉唇边的血渍,苦笑道:“你不是正好讨厌我么?为何这副表情?”
“谁讨厌你了!要不是**”傅月影抹了把眼泪,吼道,“谁说我讨厌你了?”
“都不重要了。能死在这里,好像也不**”沈香楼的视线扫过墙壁的画面时,陡然愣住。那些壁画仿佛幻化成千万支利剑,齐齐she向他的脑海。他抬起逐渐透明的手臂,指着壁画,喃喃道:“那里**那是忘忧海么?”他的视线,顺着壁画,缓缓前移,口中吐着傅月影听不懂的字,“枯骨填海、莲生浣花**”
傅月影心中悲恸不已。“你撑着,我带你回去,姬红尘有‘妙手神医’之称,他一定会有办法。”
“哈哈**哈哈哈**”沈香楼抬眸望着一丈开外的玄明,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沁出眼泪。
玄明的脸色在他的笑声中不断转变,最后越来越难看。
沈香楼在看到水晶棺前的牌位时笑声戛然而止,他轻轻叹了一声气,缓缓闭上眼。“让他们走吧!求你了,玄明。”
玄明依旧淡淡的,半晌道了句,“好。”只是那双握住碎虚鞭的手,却已指_geng泛白。双眸之中浓烈的_gan情逐渐被他隐去,只剩一汪死水般的平静。
“你是否料到我终有一日会回到这里,所以为我准备了这一切?”沈香楼苦涩一笑,原来,他一直等他回来赴死。原来,他一直恨他。
玄明张了张口,没有否认。他的双脚定在原地,不能前进,亦无法后退。只有平淡无波的眼睛,随着沈香楼慢慢流逝的生命,失去生气。
直到沈香楼死,他都不知道,其实玄明早就原谅他了。就在这间墓室里,他曾无数次地回忆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隐藏着他的眼泪,每一件物品都_gan受过他刻骨的相思和无穷无尽的痛苦。爱与恨jiāo织,年复一年地腐蚀着他的心。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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