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程杉手里的刀被她狠狠掷了出去，撞在_F_间nei的装饰花瓶上，瞬间迸出极为可怖的巨大爆裂声。

月亮隐入云间，屋nei的一切遁入黑暗。

程杉同样破碎、尖锐的声音陡然炸开来。

“该死的是你！”

她怒视着前方虚无的空气，双手紧握，zhui唇颤抖。

“骗子。”

她shenshen呼xi，厉声道——

“你已经骗过我一回了，还以为能骗我第二回吗！”

程杉咬牙切齿，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死了，一切才不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我要活着，我要朋友**也要爱人。”

她双tui发软，下一秒便倒跪在地。程杉伸手捂住自己的zhui巴，将呜咽声堵回去。

“我只是生病了，我会好起来**我要好起来。”

**

夜风chuī散天边云霭，月光重回人间。

程杉单薄的身子被冷光洗得萧索伶仃，她听见身旁窸窣的响声，偏头看去，袁二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笼着被子，满面惊恐地望着程杉。

袁二宝艰难地吞咽，目光在满地的碎瓷片、锃亮的瑞士军刀和跪地的程杉之间徘徊。她是被花瓶碎裂声惊醒的，而后目睹了程杉一个人和空气撕心裂肺较量的全过程。

情景之诡异，超过了袁二宝过去近三十年来的全部生活阅历。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这只是个荒诞离奇的梦。

所以回神之后，袁二宝发觉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尖叫时间——一切都发生、结束得太快。

袁二宝和程杉平静对视的时候，再大惊小怪地咋呼好像已经不太He适了。她渐渐收敛表情，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像被人一把掐住似的，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最后她只词穷地伸出手臂，指着程杉的膝盖，指尖微微颤抖。

程杉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头看去，膝盖前有一小滩鲜血，如同变异的软体动物，正缓慢地向前方蠕动。

原来是跪在了碎瓷片上，可程杉没_gan觉到分毫疼痛。她在理智的驱使之下，试图站起来，可是body好像不受意识支配，她纹丝不动。

袁二宝微微xi气，shen受蛊惑。她甚至打心眼里觉得，眼前这样的画面，看久了竟然生出一种错位的美_gan。

月夜、刀、碎片、鲜血和美人。

支离破碎又动人心弦。

直到酒店_fu务生接到隔壁客人的投诉赶来，在外头敲门询问，袁二宝才彻底回归现实世界。

天呐，她们都在做些什么！

袁二宝一个激灵，突然弹跳起来，一个箭步kua下chuáng去，她用力拉扯程杉：“你流血了你知不知道！”

程杉知道，但她已经用尽力气去对抗了。

她求助地望着袁二宝，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帮帮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陷入昏迷。

**

原来她已经和那个声音的主人对抗了很多年。

它在程杉的梦中横行霸道，盼她迷惘，盼她沉沦，盼她丧失。它是丛生的荆棘，是悬崖下的shen海，是走不出去的迷宫**

它凶残又狡诈，蛰伏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等待程杉变得脆弱，好一击而中。

早在程杉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它的声音。

那时候M_亲刚过世，父亲工作繁忙，他为了自己的工作便利而搬家，全然不顾新家和程杉的学校相距甚远——其时她不过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每天上学放学要倒两班公jiāo车，还要步行很久。

有时候学校搞个大扫除，或者有活动拖延了些时间，程杉回到家天就已经黑透了。

程杉班里没有一个小伙伴能陪她走完全程，大多数时间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后来，连父亲也离开了。他把程杉委托给她的舅舅一家，就此天高海阔，像是从没有过这个nv儿。

父亲走后第一年的年三十，程杉等了一天，没等到他回来看她。

那个声音第一次从不见底的shen渊里扑腾而出。

程杉被吓着了，跑去找舅舅，她跟舅舅说：“有人在笑。”

舅舅不以为意：“是邻居在看chūn晚吧。”

她跑去找哥哥，说：“你听见有笑声了吗？”

哥哥好不容易能有几天假期可以无拘束地玩游戏，坐在游戏机跟前，头都没抬一下：“你出现幻听了吧。”

程杉只好*回自己的小chuáng上，用被子蒙住头。

可笑声还在。程杉害怕地哭，因为眼泪是_M_M，这让她心生勇气。

而后的日子，程杉慢慢摸索出规律来——那声音只有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只要开心，就不会再碰到它。

小程杉认认真真地开心了很多年。她所有的老师都说，程杉比正常的孩子都更活泼好动，更没心没肺，更乐天欢neng。

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那个它，被程杉shen埋在永不见天日的地底。而就在程杉慢慢长大，经历越来越多的事，结jiāo越来越多的新朋友，几乎都快忘记那个声音的时候。

程见溪死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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