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风霜雨雪一起落下,京城一下子冷了十度,裹紧了棉衣也还是难以御寒。
方果怀中抱着个暖炉,不住朝门口张望。
“小主,您放心吧,大小姐肯定会来的。”自小就跟着她的丫鬟小鱼道,“她从没有一年失约过。”
方果点头,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那我更要在这里等着了,午膳备好了吗?”
小鱼笑道:“早就准备好了,有大小姐爱吃的金钱虾饼和狮子头。”
话音才落,便听见院子里道:“小主,大小姐到了。”
方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外面跑去。
姐妹两个在院子中间见了面,方果扑进长姐怀里:“你可算是来了,冷不冷?”
方悦取下手套,把手放在妹妹的后颈:“下这么大的雪,你说我冷不冷?”
方果哎呀了一声,拉着长姐的手道:“那我们快进去吧,屋子里烧着碳,还有暖炉,你怎么不带个暖炉,真傻。”
“带了,不热了,在车上放着。”
说话间进了屋,方果递给方悦一个暖炉:“这个是热的,你用着,我让人上菜。”
“不必急着上菜,我不饿。”方悦拉着妹妹坐下,“我们好久不见了,先说说话。”
“边吃饭边说话嘛,我饿了。”方果摸了摸肚子,“我早就饿了,又想等着你一起吃。”
“你傻不傻,跟我还见外,饿了先吃便是。”方悦这般说着,从侍女手中拿出一双鞋,“这鞋是我亲手做的,你冬日里好生冻疮,必须要穿厚实的。”
方果欣喜的接过鞋:“谢谢姐姐,你每年都给我做,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你脸上但凡真诚些,我就信了。”方悦看了看屋内的陈设,“你这里还是没变,最近……陛下还是没有召见过你吗?”
方果点头:“嗯,他不来也挺好的,我一个人多自在啊。”
这话倒是没撒谎,真的是自在。她位分不高又不得宠,没有任何嫔妃嫉妒她,而内务府负责人也是个有良心的,从来没有克扣过什么东西,所以过的舒舒服服。
小鱼带着人把菜上齐了,行了个礼又下去了。两个人开始吃饭,因为从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所以都没有再说话。
用过午膳之后,方果拿出一个小盒子:“姐姐你看,这是内务府这两个月送来的首饰,你喜欢什么就都拿走,看我对你大方不大方。”
“果然是好大方,亲姐妹就是不一样。”一道清冽的女声从院子里传来,紧接着是小鱼慌慌张张的声音,“小主,玉妃娘娘来了。”
方果所住的宫殿叫做紫玉宫,正主还是玉妃李玉琴。李玉琴人不错,这么多年来也很照顾方果,方果无聊时也会去找她玩。
今日之所以没有请玉妃,是因为玉妃往日这个时候还在被子里。冬日把人从被子里叫出来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所以方果就没喊。
“玉妃娘娘。”方果在门口行了个礼,打趣道,“您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玉琴走进来,方悦急急忙忙行礼,李玉琴抬手道:“不必多礼,我和果子算姐妹,和你便也算姐妹。”
方悦忙道:“谢娘娘抬举,臣女不敢高攀。”
“都坐下吧。”李玉琴在主位做好,“今日是果子的生辰,我本不打扰你们姐妹讲话,来送个礼就走。”
她招手,侍女把捧着的盒子递给她,李玉琴道:“这里面是芙蓉斋的新出的胭脂,颜色可漂亮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两块,送你一块,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娘娘。”方果收下礼物,打开盒子,佯装惊喜道,“这个颜色好漂亮啊,实在是太惊艳了,老字号果然不同凡响。”
“你喜欢就好,你们姐妹聊,我去找安妃打牌。”李玉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不知道今年陛下会赏给我们些什么东西,要是孩子就好了。”
方果:“……姐姐这么漂亮,会得到陛下的宠爱的。”
李玉琴嗤笑了一声:“谁都扛不住时间的摧残,我都二十四了,是没什么指望了。”
“二十四还很年轻,姐姐不要妄自菲薄。”
李玉琴没有再回答她,众星捧月般发走远了。
方果又把盒子里的小瓷盒拿出来:“我用不着胭脂,你拿去用吧。”
她皮肤好,一点瑕疵也没有,抹上胭脂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麻烦。之前感兴趣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费事儿就不涂了。
方悦看了看那小盒子,收了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正想买这个呢。”
“那正好给你省银子。”方果笑了笑,忽然看见姐姐的耳坠,不由得摸了摸,“好漂亮的耳坠,你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
这耳坠纯玉打造,样式特别,玉质极好,看上去很清透,漂亮极了。
方果往常找自己姐姐要什么首饰,对方从未吝啬过,但这一次,方悦往后躲了一下,却极爱怜的握住了坠子:“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买。”
看着方悦泛红的脸,方果顿时明白了:“谁送的?”
方悦支支吾吾:“我跟那人也不是很熟悉,才见过几面,我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好吧。”没听到八卦,方果有些索然,“有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嗯,知道你在宫里没事就好了,我先走了。”
像方果这样位分低的小答应,家人探视是有时间规定的,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因此必须走。
方果不舍的道:“你走吧,你自己在家里也要好好过,别被人欺负。”
“放心吧,没人欺负我,家里安全的很。”
晚上李玉琴又来找方果,表情神神秘秘的。
方果配合的压低了声音:“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玉琴挥手让下人都退下,然后悄声道:“我今天打牌的时候,听安妃说了个秘密,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其她人。”
方果严肃的点头:“嗯,我绝不会告诉别人。”
“我跟你亲近,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的,我们呀,这辈子都没机会给皇上生孩子了。”
“皇上怎么了吗?”
李玉琴声音更低了:“今年大将军赵穆回京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方果点头:“有所耳闻。”
“这赵穆啊,和咱们陛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后来丁亥年共赴疆场平定叛乱,再后来赵穆就留在了边疆,陛下也再没碰过女人。”
方果点点头,又忽然愣住:“没碰过?陛下之前不是还召过姐姐侍寝吗?”
“是召过,可根本没碰我,其她几位也一样,跟别人说的那些细节都是骗人的。”不知道想起了谁,李玉琴神色鄙夷,“陛下一个人也没碰,要不怎么这么多年没人怀孕。”
方果道:“可是皇后生了孩子啊,太子难道不是……”
“太子当然是陛下的孩子,你继续听我说。”李玉琴终于说了点gān货,“太子是平叛之前就怀上的,我今日听说,陛下之所以不再碰女人,是在平叛时跟赵穆好上了。”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方果不由“啊”出声:“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现如今赵穆回来了,陛下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许多。”李玉琴说的犹如亲见,“赵穆回来的第一天,陛下就让他宿在了宫里,后来陛下又去军营巡视,这军营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去找情郎的。”
方果还是不能相信:“也许就是去军营看看呢,又没有实证,要是真在一起,赵将军怎么会在边疆守七年,不能胡说的。”
“妹妹啊,你还是太天真,陛下是皇帝,不能只专注于情情爱爱,当时除了赵家,没人有那个本事守,那是被迫无奈才和赵穆分别的。”
“纵使这样,也不能说他们是一对啊。”方果还在挣扎。
李玉琴一脸看透了的模样:“安妃看见陛下和赵穆同桌用膳,举止亲密,这还能有假?而且,陛下还是下面那个。”
方果虽然出嫁了,可心态上还是个姑娘,脸顿时红了:“这……这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看出来的啊,咱们陛下长的俊俏,面白如敷粉,说话又温又软,一看还是下面那个。”
“啊……”方果很不好意思,“陛下的事,我们还是别讨论了吧。”
李玉琴神色诡秘起来:“你就不好奇两个男人怎么弄吗。”
“弄什么?”方果问完就后悔了,可李玉琴已经描述起来了,“就是那里……”
方果面红耳赤:“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男子,也不好奇。”
陛下喜欢男或者女,只要不是她,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好吗?
李玉琴咳嗽了两声,声音恢复正常:“就是找个人分享一下,以后我们两个人就相依为命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啊,该放下了。”
方果早就放下了她的幻想,闻言又点头:“娘娘说的是。”
“唉,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后宫不用争风吃醋的,也挺和睦。”
作者有话要说:年下,方果是攻,攻受相差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