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心里咯噔一声,凭着本能连连避过对方的she击,一边就地侧滚,一边给对方回击。幸好伏击他的人不多,应该是敌人被拉长战线后的小股残兵。
由于距离太近,梁上君分不清是自己身上还是敌人身上迸出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野,一片血红中,他竭尽全力地反击,耳朵里充斥着哒哒哒哒的枪击声。
终于,他的周围安静了。梁上君抱着枪暂歇下来,先接通了糙子的通讯,只听到滋滋啦啦的噪音,接着又接通了尤禹的通讯:“鱿鱼,汇报情况!”
尤禹那边沉默了几秒才说:“对不起,梁连,我迟了一步……我操他妈的,他们连发了三枚火箭弹!糙子所在的那块山头都被他们dàng平了!”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梁上君还是感觉到一阵晕眩。
是,一个被bào露的狙击手,就是这种下场。这次的敌人何等jīng明,他们不惜血本,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不过梁连,”尤禹继续汇报,“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搞到了他们三个火箭发she器。”
“好样的!”梁上君jīng神一振,总算还有收获。
“坏消息是,我恐怕不能把它们带出来了,我被围了。”尤禹平静地陈述,“但是我可以把它们毁掉。”
说着,尤禹扛着一个火箭发she器,准备采取自杀式引爆。
“同归于尽而已,很简单。”他说,“我要成为烈士了,梁连,你说我会不会像董存瑞那样流芳百世。”
“胡说什么!”梁上君大骂。
盖过他的骂声的,却是震天的轰响,通讯断了。
梁上君愣了足足三秒,才挪动了自己的双脚。他没空想别的,他要去纪策那里,那是他的任务,容不得迟疑的任务。
用为数不多的子弹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梁上君已经负伤累累,军服上渗透的血似乎可以拧出来。
他看见纪策了。
他也在看着他。
他对他吼:“谁让你过来的!滚走!”
梁上君被他吼得怒火中烧:“滚你妈蛋!”
一小队的士兵也都所剩无几,剩下的也都伤得不轻,纪策和梁上君两人一路吵一路拼杀,直到路的尽头,梁上君才明白纪策吼他的原因。
纪策压根就没想脱身。
这个人渣,从一开始就没想要甩脱追兵,向总部汇报坐标。
他把自己的位置,定成了战斧攻击的坐标。
跟他一起站在敌人大本营里的梁上君突然乐了。
他看着纪策血糊糊的脸,有一个很不合情理的想法。他觉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也许没错,他曾经认为这是官僚资本主义的极致,如今看来,并不是那样。
可能真的有这么一种人,他能让一切的牺牲合理化。那么多的牺牲成就他,是因为他可以成就所有人的胜利。
也因为他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长官,同样愿意为了所有人的胜利而牺牲自己。
他绝对是个疯子,是个值得信任的疯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梁上君就坚信,跟这个人在一起,他可能死无全尸,但一定不会任务失败。
“喂,呆贼,你这么呆地跑过来,就是要跟我一起死么?”纪策侧过脸来看他,遗憾地悄悄说,“可惜不能在这儿来最后一吻,要不多làng漫。”
“专心等死吧,”梁上君嗤之以鼻,“战斧来了……”
他们把枪立在自己身边,抬头,望向越来越迫近的战斧巡航导弹。
他们看见死亡和胜利同时向自己靠近。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一起活。但是,死了也没关系。梁上君悄悄说。
我们赢了。纪策笑。
话语淹没在战斧之下。
八个小时。
这一场“战拟”游戏,他们整整打了八个小时!
等到全面胜利的结束音乐响起的时候,糙子第一个跳起来冲出了机房:“操!老子紧张得八个小时没撒尿!憋死我了!”
他这么一喊,大家都意识到了膀胱的胀痛,纷纷起来奔去厕所,一边奔还一边骂着:“这谁设计的任务啊!谁啊!太变态了吧!”
伽蓝一营一连和七连的兵虽然满腹牢骚,但上完厕所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回到了机房,坐下来,戴上耳机,准备进行例行的“作战小结。”
纪策开始骂:“阿藏,你是尖兵,后面的侦察小队都跟着你,你跑那么快gān什么?最后来不及求援是谁的错,嗯?还有肉蛋,你蛋疼是吧!我让你带队去拉战线,你拉到哪里去了?露苏河?露苏河那边明显是敌人的伏击圈,你就是去送死的,带没带脑子!什么?地图丢了?任务开始前你没有背地图吗!好,今天晚上一连全体都有!地图速记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