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荆棘王冠(7)
她曾经写给他的信和诗歌,他没有仔细阅读过。每次都是一扫而过,然后就放入抽屉之中。但是他记得一封一封地做上记号,从来没有遗失。他知道只要不丢弃,纸上的墨迹不会随着时间消亡。他总是自以为是地相信,她最终会留下断续的线索,而他最终会重新回头去拼写和回忆这些字句。除非在某天他烧掉这些旧信,让它们在火焰中成为细碎的灰烬,回到空无的尽头。但这种假设不会存在。这么多年。只有她给他写过那么长时间的信。那么多的信。还有那些诗歌。
那些信在数十年后回头来看,其实并非写给彼此。那原本是写给自己的信,在信里描述所闻所见所想的一切琐事**用文字见证缓慢的生长,青涩辛酸的年少时光,所经受的煎熬挣扎。青春的偏执和剧烈。这些用来写给自己的信笺,却由对方观看和保留。直到确定彼此消失。
他曾经觉得她也许可以成为作家,虽然她后来并未从事写作。那些信如此优美流畅,真诚细腻的表达,透露出来的旁观与世间渐行渐远的情怀,已经是写作最好的训练。她有很好的艺术创造和审美能力,写作、摄影、设计、绘画**对很多事情都有能力,但并不潜心挖掘它们。她只利用天分中的一小部分技能用以谋生,做过编辑、设计师、摄影师**但全部半途而废。她很少使用她的天分,或者说,她因为忽略而滥用它们。她并不看重自己,只想散漫地*迹天涯。
有时候他会想象等到他们彼此老去的时候,再在一起,是否会有更多的理解。这种理解的界限是,他将不会再试图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做出任何解释。他将会因为隐藏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抗争和无能为力而觉得安全。而在他老去的时候,也许他会试图告诉她这一切。他所有的虚空、困惑、失望以及软弱。她也将如此。
8
汗密的宿地依旧是搭建的木棚,但比拉格更为简陋。_F_间里只有光秃秃的床板和潮*的被单,肮脏得无法坐下。他们抵达的时候浑身*透。卸掉雨_yi雨ku之后,没有一处干燥。这一天走得格外狼狈。她看着雨_yi和鞋子上滚动着的蚂蟥,逐一用烟头烫落它们。解下裹满泥浆的绑tui和胶鞋,把浸泡得发白的脚踝露出来,穿上拖鞋。
同样*暗潮*的小厨_F_,摆放着一张油腻的方木桌子,食物灶具都很粗糙。她在水龙头下洗干净_yi_fu鞋子绑tui,拿去柴_F_烘烤。水里漂浮着大大小小的蚂蟥,还在蠕动。用木柴架起了火,把_yi_fu挂上晾_yi绳子烘烤。泡一大壶热茶。fu_mo脖子上的蚂蟥叮咬的创伤。黑色细密的伤疤,一块一块突起发硬,也许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会消散。
这一刻独坐似已是至高的享受:换了洁净干燥的_yi_fu,光着脚烤火,有热茶喝,能看到远处苍茫的绿色山谷,云雾萦绕,悬挂星罗棋布的白色瀑布,一条一条奔腾而下。秀丽如画,声音雄壮。屋外沼泽地有一群黑色的当地小猪猡跑来跑去。与世隔绝的山野。大雨瓢泼无人的黄昏。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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