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澜从吴江家出来没多久,还没想到对策,就接到她爸爸的电话,让她晚上回家吃饭,顺道提醒她机灵点,最好再带上_M_M喜欢的东西。
封澜赶紧去买了_M_M看上已久却舍不得下手的那条丝巾,心惊胆战地提回家。如她所料,丝巾被_M_M扫到了地上。封_M_M中气十足地把nv儿臭骂了一顿,说吴江都结婚了,他们家族里的老大难就剩下封澜一个,居然还有胆子主动回绝了再称心不过的曾斐。封澜现在给她送丝巾,就等于让她从此在亲朋好友间蒙着脸过日子。
封澜自知理亏,没有过多申辩,吃了饭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任_M_M数落。以她的经验,等_M_M骂累了,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到时她再请_M_M去吃消夜。
没想到封_M_M这一骂就是两个小时,还把以前的旧账统统翻了出来,越说越来气,这架势远超过了封澜从原单位辞职那次,甚至比刚听说周陶然结婚时的气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封澜怕她高血压又犯了,只得悄悄用手机向大洋彼岸的哥哥求助,让他赶紧叫小侄nv给**打电话。
等待救援期间,_M_M终于把话题扯到了丁小野身上,她问封澜:“你不会是真的猪油蒙心,因为那个_fu务员才推了和曾斐的事吧?”
在这节骨眼上封澜不敢再敷衍,她很清楚自己要是点头,_M_M非气昏过去不可,然而她也不愿意违心地摇头,于是只得拖着_M_M的手说:“是不是要我说一千遍一万遍?我和曾斐没有男nv之间的那种_gan情,和任何人无关。”
封_M_M说:“无关最好。我亲口问过了,人家对你也没有意思。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我nv儿就算四十岁嫁不出去,也没掉价到和自己饭店里的_fu务员结婚。”
封澜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从沙发上弹起来,问道:“亲口问过了?_M,你问谁?”
“还有谁?那个把你迷得魂都丢了的小_fu务员。我让他从哪来就回哪去**”
封澜悄然无声地看了她亲_M一会儿,抓起包就往门口走。
封_M_M急得直跺脚,“你还说不是因为他?”
封澜说:“_M,你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怎么走到一起,又是怎么死的吗——都是被他们老娘给B的!”
换好了鞋,封澜砰的一声关上门,只留下封_M_M和书_F_赶出来的封爸爸面面相觑。封_M_M心急火燎地跑到老伴身边,拍着手问道:“梁山伯与祝英台我知道,化蝶了嘛!那外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怎么死的**哎哟,你倒是说A,到底是怎么死的?”
封澜下午没回餐厅,她也不知道_M_M到底对丁小野说了什么。如果_M_M真让丁小野走人了,她_geng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她只能悬着心回到她和丁小野之间唯一存在联系的地方。
打烊后的餐厅静悄悄的,那一抹留存的灯光燃起了封澜的希望。她走向餐厅小露台的方向,然后在木雕屏风旁站住了。
丁小野靠在好几张藤椅拼成的“躺椅上”,双手枕在头后,头发仍是刚洗过的样子,*漉漉的。周遭还有低低的音乐声,来自于餐厅的播放设备。
这家伙倒是会享受。封澜看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到现在还想不通自己是怎么着了他的道,然而再盲目再肤浅的爱,毕竟也是爱。
她是真的爱他。
不止一点点。
良久,丁小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问道:“来了?”
“这都是为我准备的?”封澜暗指音乐和他身边的几张空椅子。
丁小野说:“你说是就是吧。”
“还不错。”封澜貌似惬意地shenxi了一口露台的空气。即使扎_geng在城市繁华的心脏里,夜晚的凉风毕竟要好过白日的纷杂。她有样学样地也搬来几张椅子拼在一起,躺在了他的身边。
这个小露台是餐厅唯一的户外景观,确切地说是个天井,在餐厅装修的时候造了个小花圃,种上些绿植,角落里还摆放着石雕荷叶做成的流水器。平时可以摆上两张四人桌。这个位置是最受情侣们青睐的,虽然夏天蚊子多,室外又没有空T,还是每天早早地被人预定了去。
藤椅的造型很应景,但封澜靠在上面觉得有点硌得慌。她T整着姿势,又去找来个抱枕垫在脑后,终于舒_fu了一些,伸直tui,看着一旁的滴水观音在夜风中轻抖它肥厚的叶子,流水器那边传来汩汩的细流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身后五米不是厨_F_,而是身在风景如画的幽谷,或是碧水蓝天之间,反正哪里都好,只要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身边,是她念念不忘的人。这个想象让封澜拥有了片刻的安宁和快乐。
“我以为你走了。”封澜躺了一会儿,轻声开口说道。
丁小野说:“差点。”
“我_M对你说什么了?”
“把我叫到包厢里聊了几句。”丁小野微微侧身,笑着面朝封澜,“你绝对是你_M亲生的。我发现你们M_nv俩在某些方面真是像极了。”
“我_M才不会像我一样**”封澜及时地把傻到家了的“爱你”两字咽回肚子里,“**一样受你摆布。她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滚蛋?”
“你_M_M比你客气多了,她和我谈人生,谈理想。”
“最后还不是让你带着你的人生理想滚蛋?”封澜嗤之以鼻,她怎么会不知道_M_M那一tao,她好奇的是丁小野怎么还能留在这里。
丁小野解开了她的疑问。
“我这个月工资还没领。”
“废话!”只要她_M_M开口,店长不赶紧地给他结算走人才怪,“快说,你是怎么说_fu我_M的,我好从你这里取点经。”
丁小野说:“你_M不但比你客气,还比你j明得多。她问我什么,我当然要诚实地回答。”
“比如说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可够诚实的。”封澜不是滋味地说。
“难道要我说爱你爱得发疯,跪下让她成全?”丁小野笑道,“我说了,我在老太太面前只说实话。还有一句大实话就是——我人在这里,她还方便盯着我,我也干不出什么坏事。可我要不在你们店里干了,那就难说了。”
“你还没干坏事?”封澜咬着zhui唇说。她相信他的话,这是能唬住她_M_M的唯一方式,但是她还是有迷惑,“你为什么不走?别说你找不到比我这更好的工作。”
丁小野的酒窝又现了出来,“可我找不到这么傻的老板娘!我发现你们餐厅的‘福利’还不错。”他恬不知耻地看着封澜发红的脸,又笑,“既然你让我骗你,现在人和钱都没到手,我怎么舍得半途而废?”
“那倒也是。”封澜点头。
“你_M_M那么快就把你放了?”丁小野好奇地问。
封澜说:“我拿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来吓唬她了。”
“她也信?”
“为什么不信?你以为B急了我做不出来?”封澜把手垫在后脑勺下面,侧身面对着他,说,“如果我真的爱一个人,我不在乎为了这个忤逆我爸_M的意思。他们说到底是心疼我的,到最后不管怎么样,都会原谅我。我害怕的是我豁出一切,对方却是最早背弃我的那一个。”
丁小野说:“那你要擦亮眼睛,我的_fu务不包括化蝶和_fu毒。”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封澜了然于心,又对他说道,“我_M_M要是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想到她nv儿这么傻,别记恨她。”
“当然。”
“真的?”
丁小野看着封澜说:“她的话伤不了我。_M_M心疼自己的孩子不是最正常的事?豺狼还护着崽子。我看着她的时候想到了我_M_M。假如我_M_M还活着,哪怕会伤害任何人,她也会一样护着我。”
封澜从来没听丁小野主动提起过他的_M_M,或是任何一个家人。她对他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你_M_M去世多久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封澜问。
丁小野说:“是个美人。”
封澜毫不怀疑这个,_M_M美不美,看儿子长成什么样就一目了然了。虽说丁小野整个人一点也不*柔,封澜想象不出他的nvx化模板会是什么样子,但拥有那样眉眼、鼻梁、zhui唇和下巴的人,通常都丑不到哪里去。
她装作不在意地说:“我懂的,每个_M_M在孩子心里都是大美人。”
丁小野却说:“美不美也不是我说了算。我告诉过你,我外婆是哈萨克族,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察尔德尼的一朵鲜花。那时他们和外族通婚的很少,我外婆十八岁就跟着到山上收购药材的汉族男人偷偷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能回去**那个男人就是我外公。”
封澜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如果像丁小野所说的,她外婆再也没有回到家乡,也就是说从他_M_M那一辈起就是在外面长大的,那他又为什么会回到老家去放马、种贝M_?这不太符He一般人的生活轨迹。但她不愿意打断丁小野的话,他愿意对她谈起自己的家人,这在她看来已是两人关系难得的进步,也是意外之喜。
“纯血统的哈萨克族人长得和汉族人有很大区别,我_M她大概是两种血统融He得比较好的典型。她没有多少文化,也没你爱打扮,可她是个美人,这恐怕是每一个见过她的人留下的共同印象**直到她生病以前。我爸爸最初迷上她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后来我爸有了别的nv人,最后一个也是最讨他喜欢的那个nv人曾经是我爸场子里要价最高的小姐,因为长得好红极一时。见过的人都知道,其实她也不过是有我_M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封澜伸手去触碰丁小野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说:“我猜你以前一定有过很好的生活。”
这其实是封澜早就留存在心中的疑问,只不过今天在他的话语中得到了求证。人的际遇会变,甚至容颜和姓名都会改变,唯独言行和谈吐很难修饰,那是天长日久的生活在一个人身上打下的烙印。爱,或者说迷恋会暂时蒙蔽封澜的双眼,但她不傻,开餐厅这几年更是阅人无数。丁小野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像个谜,然而她本能地_gan觉到他不仅仅是个普通的_fu务生,至少绝不是个从前只过着放马牧羊生活的男人。
丁小野手掌轻阖,将她的手指拢在手心。他并没有回避封澜的猜测,而是看着两人的手徐徐说道:“如果你说的‘很好的生活’指的是钱,坦白讲,前二十年我过得还行。我爸的生意尽管不体面,可一度做得很大,也依附着很有权势的人。他对我们M_子很慷慨,谁让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呢**至少我所知道的是这样。”
“后来呢?”封澜按捺不住地问。后来有了变故几乎是一定的,否则他也未必会“沦落”到她手上。
说起家庭的变故,丁小野的态度并没有那么“走心”。他继续把玩着封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她指甲油,抠得她的手又痒又疼。心也是。
“电影里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像我爸那样捞偏门的人,不管生意做得多大,不改头换面洗白自己,出事不是早晚的事?他得势的那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不该知道的东西又知道得太多,运势一尽,就没法挽回了。他被警察追得东躲西藏,我_M的病又一天重过一天,该没收的没收,该瓜分的瓜分,剩下那一点也耗费在我_M的医疗费用上了。”
封澜问:“你恨你爸爸吗?”
“恨?” 丁小野的脸上浮现出让封澜_gan到陌生的茫然。他摇了摇头,似乎又想了想,还是摇头,“为什么要恨?因为他不是好人?我说过,他对我们M_子一直不薄。我上小学以后,他回家的次数就少了。我_M活着的每一分钟好像都在等他**连带我也把等他当成习惯,他回来就是我们家最好的事,我_M会变得很高兴,我愿意看她高兴的样子。我爸还会给我带很多东西,吃的、玩的,对我也总是笑容满面的,在我心里,那就是父爱的全部了。像圣诞老人一样,即使每年只来一次,即使来了放下礼物就走,可明年还是一样盼着他来,后年也是**”
封澜是在健全而又圆满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她爸_M偶尔也会吵架,甚至还打过架,但在外面谁若是说她爸爸半点不时,她_M_M的眼神就会冷下来。她爸爸在位时大小也是个领导,在家里却总是老婆孩子至上。两老退休后更是形影不离,_gan情仿佛比年轻时还亲密。她听得懂丁小野的话,却完全理解不了那种生活。
“那**你恨你后_M?”她的语气变得迟疑。
丁小野一听就笑了,仿佛她说了一句荒诞的笑话。
“谁是我后_M?”
封澜一愣,“你不是说后来你爸在外面有了nv人,最后那个还是个小姐,长得和你_M_M有点像?”
“哦**她呀。”丁小野T整了一下姿势,漫不经心地说,“她顶多是我爸在外面的nv人‘之一’,不过我爸确实对她还算上心,如果不是她,我爸未必倒台那么快。”
“所以你更应该恨她呀,她抢走了你爸爸,还害了他。”封澜有点被他搞糊涂了。
丁小野说:“我爸做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那个nv人无意中推了一把**她也是个可怜人。说到抢走我爸,在她之前我爸也有过别的nv人,我_M都没有表现出对她特别的恨意,我为什么要恨?”
“你们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家子?”封澜觉得怪怪的,这些事离她的生活实在太远了,听起来就像狗血电视剧一样——不对,狗血电视剧至少还有Q妾大战,哪有他们这样和睦共处、相互体谅的?
丁小野把她的一只手从耳朵旁拿下来,笑着说:“要是我告诉你,我_M不仅知道那个nv人的存在,还默许过我爸把那个nv人和前任生的nv儿带回家来。那个小丫头管我叫‘哥哥’,我爸对她挺好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大骗子?”
封澜现在反而不惊讶了,她已经学会用“不正常”的眼光看待丁小野和他从前的生活。她以前觉得他是个怪咖,即使不像坏人,身上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或者说“野x”。这样看来,他生长在那样“融洽”的环境中,没长成个变态已经算身心健康了。
她叹为观止地说:“如果你不是个大骗子,你爸爸就是个情圣。说说看,他是不是‘你这样再乘以二’的大帅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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