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锥生零心不在焉地巡视校园，最后脚步在教学楼前停下。玖兰枢此时应该在里面上课吧，他想着又挪动脚步走了进去。来到了教室后面透过细缝向里面望去，没有看见想见着的人，他有点低落却不知缘由，想着想着无精打采地转身想离开却跟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想见的人正站在眼前，锥生零的心骤然被打乱。

"你来这儿做什么？"枢问着一边用余光瞥向教室，所幸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见着玖兰枢，不知咋地零觉得很别扭，感觉怪怪的，他别过脸去咬咬牙以掩盖心里的慌乱，结果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和以前一样检查风纪而已。"

浅紫色的眼眸一闪，显示出了主人心里的慌乱，枢微微一笑没有故意去为难他，"辛苦了，零。"他说。枢温柔的声音传到了零的耳里让他觉得更不舒服，眼前那个人脸上还挂着类似于关心的微笑，而实质上明明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对他做了那种事情却又摆出一副好脸色来，装好人，他干事情还真是够绝的。

"哼，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说完零看也不看枢一眼径

直离去，离开的时候他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我不帮你的话你自己能收场吗？"带着关心口吻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一丝的嘲讽，枢说的时候没有回头，说完他停顿了下在等零的回答。这句话让锥生零打了个冷颤，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定，脸色攸地变得很难看想快点离开却又发现挪动不了脚步了。他低下头发现晶莹的透明封住了他的行动，那是高级吸血鬼特有的能力。零动弹不得心里憋得荒，无奈又不能大声喊叫以惊动其他人，更不敢再轻易地拔出抢对准枢，就只好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想做什么？"他努力装作镇定自若，轻声问身后的人，对于玖兰枢的想法零完全Mo不透，他只感觉自己自认识枢以来一直都被他玩弄于股掌间，没有自由。

"如果不那么做的话你就会走掉的。"枢柔柔地说道，他转过身来到零的面前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零的脸绷着，眉头紧锁，一脸敌意，枢轻轻用手指划过零的眉头，像是想抚平零的敌意似的。零并不领情，他再次别过脸去，依旧是不给枢下台的脸色。

"自从认识你以来你就一直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即使我有助于你"

"谁会给你好脸色，而且，你的帮助我根本不需要。"忽说着零用力打掉了枢的手，紧紧抿着嘴唇。

"我就说嘛，你总是这样，明明需要得不得了，心里也想得不的了，却总是装做不在乎，总要别人来猜测你的想法。还不承认"

"住口。"零粗暴地打断了枢的话，他的声音不响却很有力，恐怕是担心被人听见而引起骚动但又极度愤怒所以才强烈压抑自己吧。

"是不是这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枢没有被零的恶劣态度所影响，还是用着温柔地语调对零轻声说着，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小心地嘱咐。但即使是再温柔的话，只要从枢的嘴里说出来零就会觉得不舒服，温柔也会无端地带着刺，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脚步轻轻向后挪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能动了，就急冲冲地向反方向跑去。还没等他迈出三步，他的身体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往后紧紧抱住。熟悉的味道袭来，零刹时便明白那是玖兰枢身上特有的味道，可是不知怎么搞得，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反抗，而是用鼻子贪婪地吸着那种味道。似乎在被拥抱的一瞬间他错觉得玖兰枢的温柔是真切的，他能够感受到了枢的心跳声和他一样的急促，甚至他误解枢张开了双臂就是希望他能够有个依靠。在被芳香包围的那一刻忽然之间在零的心中扬起了个愿望，他希望那种温柔的感觉能永远伴随着他，可零又立刻清醒过来，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那仅仅是他的幻想而已，那种东西根本不曾存在过。结果那美妙的瞬间仅仅在零身上停留了几秒，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再度在零回忆中出现，他被惊吓了下赶紧提醒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因为吸血鬼都是骗子。

"放开我，吸血鬼。"零一个用力挣脱枢的双臂，他没有看见枢眼中的失落便急冲冲地楼梯跑去，可是枢的声音却一直回荡在零的耳边，让他觉得很刺耳。

枢说："锥生零，你宁愿接受我的粗暴也要拒绝我的温柔吗？"

玖兰枢，你不曾对我温柔，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句话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道。

那一夜锥生零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痛得厉害，他想起了那个对他动粗的枢，那是他心中一直认为的枢，又想起了温柔的枢，那个他一直都极力否定的枢，却又是在心中抱有幻想的形象。或是因为一直都受伤，所以才会有幻想吧。想着想着头又痛了起来，他试图入眠却发现不可，当外面天色亮起后他起来，再次想起了昨天枢替他解围的一幕时心又猛疼了下，原本以为从此二人可以再无瓜葛，而如今那个想法已经破灭了。

不能和玖兰枢

有任何的羁绊，欠了他的东西一定要快点还去，只要那样才能保持清醒，保持自我。那么想着零穿戴好衣服向着月光寮走去。

白天的月光寮很安静，那是吸血鬼们休息的时间。

凭借记忆走到玖兰枢的房间门口想敲门却在手触及门的时候停了下来，上回是那个人要他来的，而今天却是自己不请自来，那么做会不会那么想着零的心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他缩回了手在枢的房间门口站着，不知进退是好。

在他犹豫间门开了。

"你倒底要在门口站多久。"枢责备地怪罪了句，用目光示意零，"进来。"

零的心一紧，心跳加快少许，他跟着枢走进房间却一下忘了要说什么，结果两人僵持了会儿。

"你找我做什么。"

"那个"零这才想起了来意，"因为昨天的事情所以所以"

明明想好是来还人情的，结果却在开口的时候发现那种事情根本是很难开口，难道要对枢说因为欠了他人情，所以和上次一样要送上自己的身体？还是说因为"留恋"上次的恩宠所以这回迫不及待地找了理由想再度索取？不管是哪种理由零发现都很难启齿，因为这回枢并没有要求他来月光寮，那完全就是零自己送上门来的。

"怎么了？"枢试探道，而零还是吱呜地说不上话来。

"你脸红了。"玖兰枢敏锐的目光让零的心跳在这一瞬漏了一拍，他罕见地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紧紧握了下手又放开，这个动作枢尽收眼底。

"我不想欠你人情，吸血鬼。"零像是豁出去一般终于将来意挑明，那表情如同听天由命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玖兰枢见罢连眼皮也没动一下，他将目光盯着零许久，在他的注视下零白晰的脸颊荡起了红晕，微微低了低头。

"我可不记得你欠我了什么，零。"枢缓缓开口，那双深瞳露出了不可琢磨的涵义。他一边细细观察零的脸色和动作，发现他眉头不断地在颤抖，双手颤抖地握拳然后松开，见装他伸手宠溺地抚Mo着零那银色的头发，渐渐手滑至脸庞，零紧紧合上了眼皮，然后又睁开，连眨眼的动作都发生细微的变化。

"零，你就那么以为我只会向你索取吗？"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了点忧伤，可在零的眼里却变得可恶之极。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磨磨蹭蹭算什么，难道还要继续装好人吗？

"少装得假惺惺了，你的本Xi_ng我早就看穿了，别犹豫，你想干什么就干，我可不想再欠你什么了，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零说得斩钉截铁，而枢听了这话目光黯然，他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零，那一秒零觉得枢的背影看上去很是疲惫，甚至有些寂寞。可那个想法很快就打消了，他立马又绕到了枢的面前抓起他的手说，"少在我面前装，快动手吧。"

话音刚落，天花板上吊灯的玻璃碎了，掉了下来，零发现枢的目光中有了愠怒，他感觉大约是自己刚刚的行为让枢如此发火。见着枢那样子零心里也火大，明明就是那个人对他做了在种事情在先的，现在居然装成了被害者，他刚想开口却瞥见玖兰枢的眼眸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充斥了。

"锥生零，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枢的语气很强硬，他用手指了指门，听了这话零是打心底觉得刚刚他说的话有些过火，再看看枢那生气的模样，他居然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

有那么几秒他想对枢道歉，但他内心却在阻止他开口，想离开却又有心悸，于是他犹豫着该进还是退。

"锥生零，赶紧从我面前离开。"枢再次重复道，当零听见了那句"未亏欠"时候心里的负担莫名其妙地松了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