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怎么会杀他。
当日寇仲那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声为什么两年来从不曾自心间淡去“子陵,我恨你。”
不,这不是真的。
如若被你所恨,那生命还有何意义,如果被你所恨,我纵生人世,亦是生不如死。
徐子陵心灵震动,再不能保持井中月的心境,将所有官兵牢牢压制的精神力消散于无形,官兵们心神恢复正常立刻猛扑而上。
一时间无数抡刀挥剑扣暗青子的人已逼至身前,而曾使无数高手饮恨的连珠弩亦引满待发。纵以徐子陵之能也极难脱出困境,更何况,这些人全是少帅军。纵是寇仲对他无情,却叫他又如何痛下杀手以突围。
最可怕的是,这一刻,心痛Y_u碎,一颗心从来不曾如此痛过,也从来不知人的心可以如此之痛,他的心神全都在往事上,在寇仲上,哪里还能有半点顾及到此刻自身的安危。
《风云会》第四章
无数次的生死苦斗使寇仲面对杀身之险仍能保持冰雪般的冷静,井中月带着一道黄光向着剑锋来处反劈过去。一刀劈下,自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这竟是全不顾来攻的剑锋,与敌偕亡的招式。
对方长剑反收,及时架了他一刀,剑刀全无花巧地交接一招,二人都是全身微震各退一步。
寇仲脱出对方剑气控制才能说得出话来:“老跋,你不要每次都这样不声不响,一剑刺来行不行?”
跋峰寒横剑X_io_ng前,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俊伟容颜上有一缕淡淡笑意:“少帅当统帅时间长了,刀法怎么不见长进?刚才我若不及时收剑而是与你硬拼的话,我虽必受重伤,你却难逃剑下亡命之难。”
寇仲亦知这超卓剑士在武道上一直稍胜自己一筹,却并不沮丧,反涌出强烈至极的斗志,哈哈笑道:“我那一招原是以我的长生诀对伤势的承受力和奇异恢复力为赌注,对付同样身具奇异恢复力修成换日大法的你当然不行,换了任何别的人,纵然是石之轩宁道奇之流,也未必甘冒这等受下永不能复元重伤之险与我以命搏命。正所谓两军交战勇者胜,这亦是兵法之道啊。”
这两年来,跋峰寒这个一意潜心武道的独行剑客来去无踪,时而在中原各处找魔门高手的麻烦,时而又到大草原上刺杀金狼军中的重将,时而单身独剑剿灭草原上最凶残的马贼,时而又在少帅军与敌交战最激烈时出现在战场上,匹马单剑,取敌将首级。一来帮了朋友的忙,二来也利用这险恶的战斗,磨练他自己的武技和意志。
几乎每一次来到少帅军中时他都会潜踪匿迹寻机偷袭寇仲,二人见面,总是以一场大战开始。天下间除了寇仲怕也难寻别的人当得起这醉心武道的好友如此“盛情”。
此刻听得寇仲解释,欣然道:“好,几个月没见,让我看看少帅的刀法中又多了多少兵法真谛。”一个好字方出口,偷天剑已洒出无情的星芒,Sh_e向寇仲。
武功到了寇仲这等级数的人物原也难寻足以一战的好对手,此刻亦是欣喜,当即大喝一声,虎目之中神光湛湛,井中月似拙实巧,似慢实快地劈了出去,每一刀劈出,竟令得人生出两军对阵,万马千军,呼啸杀戮的悲壮之感。
但跋峰寒心志何等坚毅,全然不为所动,偷天剑上的光芒足以令星月失色,全速迎上了井中月。
年青一代最杰出最耀眼的两颗星碰撞,必能发出让所有人绚目的光彩,二人这无人观看一战,也必会精彩至极点,可就在剑刀相交的一瞬间,最不可思异的事情发生了。
井中月那万马千军不可撼动的气势忽然间全部崩潰,跋峰寒的偷天剑轻易地击散了重重刀影。初时跋峰寒心里还是一惊,只道寇仲又想出什么古怪的绝妙招式来,剑势虽不止,人却加了几分小心,可是在瞬息间,连井中月竟也被剑势所击
落。若非跋峰寒终于发觉不对,拼力收招,寇仲的Xi_ng命势将不保。
跋峰寒最恨旁人在与他交手时不认真,此时心头已是大努,冷喝说:“寇仲,你是在轻视我吗?”
寇仲脸色惨白,手按心口,几乎语不成声:“锋寒,我不知道,忽然间心里好痛,痛得就象心要裂开一样。”
跋峰寒从不曾见他如此神情,一时大惊,上前扶住他失声问:“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些年来征战,你受了什么暗伤,或是中了毒。”
寇仲摇头,他身怀长生诀,任何伤势和毒药都不至于令他如此。可是刚才那一瞬,心口的疼痛又做何解。心中一震,忽然了悟,脱口而出:“子陵出事了。”
跋峰寒微微一震,眸中闪过一缕异芒,而因徐子陵而心神震动的寇仲却并未发现:“子陵与我同习长生诀,虽异途而同源。自从我们的修为日高,子陵的灵Xi_ng也高妙地超乎想象,我与他早就发现,彼此之间拥有一种微妙的感应力。所以当日洛阳一战被追杀后与他失散,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死就是因为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必然可以感应到。刚才我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痛,也只能有这一个原因。必是他出事了。”
跋峰寒脸色大变,杀气在瞬息之间弥漫在整个夜空中:“你是说子陵死了吗?”
寇仲清楚这个向来冷酷无情的剑手对自己与子陵的深厚情义,知他必已因子陵之危而动怒,忙说;“不,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没有死,只是心痛,因为他的心太过痛楚,所以连我也感应到了。只是我想不通,子陵的Xi_ng子向来淡,对于得失从不在意,就连当年的师妃暄离去,石青璇在解家堡的拒绝都不曾使他如此之痛,这世上,又有什么事可以对他的心灵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那现在你还能感觉到什么?”
寇仲苦笑道:“心口疼痛的感觉已淡了,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或许他的心灵又恢复了宁静平和,重回井中水月的境界,再也不是外界的人可以感知的了。”
跋峰寒沉声说:“这两后来,我曾在草原上遇到过他。本来想与他交手一战的,谁知与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忽然是就不愿动手了。”
寇仲大惊,跋峰寒这等武痴,竟会放弃与子陵这样的高手一战,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这段日子分别,子陵的心灵修为已达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就连我的心灵也在不自觉中受了他的影响,居然提不起交手之意来。子陵若能专志这方面的修为,十年之后,他将再也不需要武功防身,只怕到时,所有的武技他也可以淡然忘去。因为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人可以抗拒他对心灵的影响力,纵然是再凶狠的人,拥有再坚强的意志都没有用,只要被他的眼神一望,就会失去任何杀他之念了。”跋峰寒忆想在草原上的几日相处,从徐子陵身上所感应到的神奇心灵力量,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神奇,武道的浩大“只要他能保持下去,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就算是毕玄宁道奇之流也未必比得上。”
(注:以上所说并非作者吹牛神话徐子陵的本领,以原作者对这等心灵力量的发展定义到最后是能达到这种境界的。象覆雨翻云中庞斑淡淡几语,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令各派联盟的高手不敢对他出手围攻,被他的精神力压制得死死的。更利害的是鹰缘,把一身武功全部忘记,却能逃过所有密宗高手的追捕,无数中原高手也无法杀他。就连仅次于庞斑浪翻云的厉若海这等人物,在心灵的对抗上已输给了他,只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