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后,心灵总难保往日的平静安详,他向来是个淡视生命中一切的人,便是潜心修炼武功,也只想开拓武功的新境界,却从无争胜斗强之心。可是现在,不但时时想起寇仲,也常常设想寇仲经过这两年来的残酷争战,艰辛奋斗,那以刀法入兵法的武功是否更上层楼。想起当年与寇仲放开一切全无保留的交手,平静的心湖也一阵激动,淡然如他,也大为起意,很想以这两年来的感悟和成长一会这当年的挚友。
他在这里回思往事,酒店中却发生一阵骚乱。原来是有人说及李世民如何如何厉害,寇仲未必能胜。那刚才正在众人面前大力为寇仲夸口的人立刻反驳,双方你来我往,越说越火,竟然动起手来。把个桌上酒菜胡乱投掷,其他被掷到的人也Xi_ng子发作,瞬息间竟变成打群架。
以徐子陵的武功自然不会被满天乱飞的酒菜板凳波及,只是微微皱眉,躲到了一旁。正听到柜台里的掌柜跺脚大叹:“完了完了,这下子大家都要去住牢房了。”
徐子陵一怔问:“掌柜的,他们打架,你们怎么会住牢房?”
“不只是我们,客官你怕也逃不了。”掌柜的苦着脸说“不是说少帅快和李家交战了吗?因为怕李家的坐探在境内惹事造乱,所以城里最近下了一道严令,严禁斗欧。如有违法打斗,除了打架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捉回去盘查。这几天,已抓了好几批人了。不过,这些官兵抓人时虽凶凶狠狠又绑又铐,但只要不反抗,不拒捕,捉回去他们也不会为难。查明身份,认为与打斗无关,只是无关被牵连就会放回来的。不过话虽如此说,无端地被捉去,也是晦气。”
掌柜的还在分说,官兵已然赶到,几十人前呼后拥围着一个军官进来,一下子把门堵了个严实。来不及逃走的客人们自知难逃牢狱之灾,无不自叹倒霉。
那年青军官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居然还有人敢公然违反禁令。来人,都给先给我绑回去再说。”
官兵们轰然应和,拿着绳索铐子就过来锁人。
这些个老百姓自然没有哪个胆敢不识趣地反抗。
徐子陵不由暗自皱眉。若在是别的地方,他自然可以轻易突围离去,但这里是少帅国,这些人是少帅军,他即不想伤害这些人,更不愿在寇仲的境内造成混乱,让他们以为李家高手突至而惹出什么麻烦来。
偏偏这小城又是寇仲自他离开后才占领的,因为是个没有战略意义的小城,更不曾留下重将驻守,任用的大部份还是原来投降的将领和后来召到的军人,自然谁也不认识这个与他们至高无上的统帅并称双龙的人。
心中还不曾想定,官兵已到了面前,毫不客气地伸手就要上绑。
徐子陵心下暗叹一声,即然这些人查清打架之事与他无关后也会放人,那自己就不必惹事了。再怎么说,他也没有对少帅军出手的道理,更何况,以他的本领,什么东西能够真的绑住他呢。
官兵反绑了他的手,又去绑他的双足,徐子陵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淡淡一扫身前这三个官兵:“你们知道心脏在什么地方吗?刺的时候,莫要偏了。”
来绑徐子陵的三个官兵实际上是少帅军中的新秀将领,年青而技高,且一心立功,心志坚毅,这次知道要对付的是一个天下难寻的高明人物,所以才暗设此计,意图贴身刺杀,要先绑他的手足再以匕首暗算。事先已做了多次演练,纵然被发现,他们也要一鼓作气扎下去。
此刻,纵然是张翼德当阳一喝响在他们耳边,他们也的匕首也不会有半点停顿。
而徐子陵的语声却轻柔得如同耳语,还带点儿淡淡的倦意,可是他们的心灵却同时震动,手中的匕首一时间竟没有勇气递出去。
酒店中众人齐齐色变,苦着脸的掌柜,手忙脚乱的小二,被绑成一团的酒客,吆喝叱骂的官兵。这些人的
手中不知何已多了雪亮的刀剑。同时已迅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他围住。
可是这些人的心情震憾却远胜于被绑住手脚围在中间的徐子陵。这次的行动经过精心的策划,就算被识破,他们也应该立刻大吼着冲杀过去,不让对手有半点喘息回神的机会才是。可是听到徐子陵那一句淡淡的,带着倦意的声音,全地无由地心神震动,一时间谁也没有想到要立时杀过去。若非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只怕连所有的杀意斗志都已消散了。
子陵淡淡一笑,这两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试用自己的心灵去控制别人的心灵,想不到成果这么好。看来,在灵Xi_ng上的能力,已达到连他也没有想到的境界了。他目光静静扫过身前官兵手中那泛着蓝光的明显淬毒匕首,平静地说:“看来你们根本不在乎是否刺偏了。很好,下了散功粉的酒菜,用乌金与人发绞成的捆仙索,还要劳动这么多高手,倒害你们费心了。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徐子陵的灵觉无双,自从第一口毒酒入口已知不对,身旁的所有酒客们纷乱争吵装得虽象,可他的灵觉却可以直接感应人心,灵台之中警兆自现。当掌柜与他说话时,他已知这是为了把他的思路往错路上引,让他任由官兵上绑了。官兵们进来绑人时,他更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些人心灵深处的紧张和不安。
只是以他的本领,天下原无可惧之事,反倒要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番言语,亦是平静安详,即无凶恶之音,亦无威慑之意,可是这些人仍感无法不回答他。那领队前来的将领,心中不停地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发令冲上去,口中却不自觉答道:“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也不可能猜不出我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少帅国境内,我们还能是什么人?”
徐子陵心中一紧,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少帅军竟要杀他,但口气仍是淡淡的:“你们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未必杀得了我。”
此刻他手足被绑,身陷重围,神情语气却仍如闲亭信步般自然随意。
“你说我们杀得了杀不了?”随着话语声一落,酒店四周的墙壁都被重木击破,酒店外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围了无数军士。只前排就足有数百人手持弩箭对准了他。
徐子陵暗中苦笑一声,这里是少帅的地盘,要无声无息地调动这么多人马,除了少帅军,不可能会是其他的势力。更何况这些人手中所持的,还是依鲁妙子密册所制的连珠弩。这种弩可以连环发躲,寇仲刻意大量制造,训练战士们使用,围击,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纵是一流高明人物,被这样的连珠弩部队围住也难逃乱箭Sh_e死的厄动,徐子陵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这连珠弩竟会用来对付他。
此时此刻,纵是徐子陵也不免长叹一声:“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那领先将领冷笑说:“我们这样的大队军马调动当然是奉命行事。因为命令我们杀你的人早已恨透了你。你是一个无情无信,背信弃义,在朋友最需要你的时候弃之不顾的冷酷小人,这种人,天下人,得而诛之。”
徐子陵心神猛震,少帅军是谁的军队,有谁能够命令少帅军,是谁想要杀他?
“因为命令我们杀你的人早已恨透了你。你是一个无情无信,背信弃义,在朋友最需要你的时候弃之不顾的冷酷小人,这种人,天下人,得而诛之”
不!
寇仲怎么会如此看他,如此想他,如此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