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之祭 3】
隐岐岛后的这个时节原本是在一年中最为生机勃勃的季节。每年的四月末,漫山遍野的新绿中间夹杂着浅淡粉白淡紫,虽已过最绚烂时分却依然动人,而从去年底就一直持续到今年的异常气候却让樱树的花*也大受折磨,开得零零落落。
镇上的人们都已经得到了御五家的告知:四月,月见将会迎来一次“祸刻”。稍有经验的人也不敢怠慢,因为那个时候不止会有常人无法看到的“灾厄“从黄泉之门中降临到世间,更会引起地|震之类的灾难。镇民们将会在家中躲避即将到来的黑暗时刻,而背负使命的人们却必须面对这必然会到来的一天。
光术与咒术在空中相遇时爆发出的巨大轰鸣在狭小空间中更被放大数倍。周围石壁不断震颤,抖落粉尘石屑,发出令人不安的断裂声。这声音与来自地下的浑浊涌动混He在一起,显得更为不祥。
剧烈闪光过后是短暂的寂静,而对峙却已经正式开始。
原本挡在中间的铁质牢门已经被术破坏得四分五裂,扭曲得看不出原型,我和叶与那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站在对面不仅有其余三家的大神官,带着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惶恐的表情举棋不定,更有被厄念依附一心想要制住我们的黑泽伸一。
刚才那一次攻击有一大半力量被暗之渊中的结界化去,不然以我刚才放出的火帝咒一定会将整个洞窟炸毁,更不用说还让那帮直属神官们颤抖着爬了起来。这里被维持灵力稳定的结界力量所影响,而且限制了很多种术的使用。虽然叶受伤很重,而且对方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绝对不止眼见的这些,外面通道里应该也是挤满了人,想靠人海战术将我们困死在这个犹如口袋的洞窟中。但他们大概忽略了一点,要说可以使用的术,将《超占事略决》悉数掌握的我多的是!如果不是考虑到减少伤亡,早已经用禁术送他们归西*好吧,即使我想做也不能,因为叶是不会允许的。
尽管我对他们没有一点好_gan,还是不能将之抛弃。持续千年的孽缘也会变成牵挂,何况他们也和我一样,是shen受诅咒之苦的具有麻仓家血统的后人(注)。想到这一点,我对这些年以来我所见所_gan的一切都不胜唏嘘。
所有的苦难都有其源头,实在没有必要与同样身为被害者的四家兵戎相见。悲运的_geng源已经找到,我已不想再将力气用在这种无聊的争斗上,只可惜对方并不会领情。这么想的时候,不由得回身撇了一眼叶,他果然正担忧地望着被我重伤的神官们。我心下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正视众人,朗声道:
“桐生、辻堂、祝部三位大人你们怎么想?为何会听信黑泽而闯入这里?莫非你们在nei心中早已经认定这次暗祭一定会失败么?”
“这*不可能*如此不敬的想法我们怎么敢*”
“这还用说么?”黑泽伸一截断了桐生家主的发言,一脸恶煞之气地指着我喝斥:“事到如今一切都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什么!”
“不是‘事实’,而是你那‘超前’的预知力,黑泽大人。”我冷哼一声踏前一步,依旧举着法杖的神官们不禁退后到墙壁边,“暗祭的施咒仪式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断,你在并
不知道暗之渊nei情况的时候就带人闯入,破坏传承千年的仪式法则,难道就不是触怒神明,难道就不是大不敬?”
“那是因为绯月出现了异**!”他咆哮着打断我,但我比他更快地提高音量质问那另外三人:
“你们呢!竟然跟着他一起闯进来!即使你们将全部责任推到我这个主祭神官身上来,有又谁能应对接下来就会开启的灵道?你们幼稚到以为杀掉我和叶就能保全自己了吧!”
桐生等人默不作声,有人暗中瞥看黑泽的反应,也有人只是显出惶惑恐惧的表情。我能断定,此刻能否擒拿我并不是他们担心的首要问题,他们心中正不断涌起的巨大胆怯来自于不断恶化着的灵道波动以及黄泉shen处传来的不祥_Zhen_D,那是强大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充满恶意的灵压,正透过岌岌可危的结界传达至夹层世界,令这个石室的温度不断下降,骇人的寒意正在吞噬着人们的意识,提醒着他们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们为什么还愣着不动?没用的东西!”黑泽伸一怒骂一句,丢掉了手中拐杖:“麻仓好*麻仓叶!我早就知道*月见一定会被你们毁掉!不祥的双子!”
神经骤然刺痛,反Sh_eXi_ng地扬手抛出的“疾火咒”被一道白光格挡,发出尖锐声响。黑泽伸一已经摆出了迎战姿势,他不愧是五位大神官之一,年事已高身手却不减当年。虽说那另外三位貌似举棋不定,但说不准会不会是故意摆出为难的Mo样让我掉以轻心。我要顾及到身后的叶,必须全力小心应战才好。因为轻敌而失败这种错误,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犯下的。
“黑泽大人,还是先停手,大家一起商议才**”桐生圣的呼喊没能制止前面的老人,我也能_gan觉到他的心智几乎已经与缠绕在他周身的黑暗之气融为一体,大概别人说什么都听不Jin_qu了吧*这一战在所难免!
“必神火帝!疾——”
飞速结印给对手设下干扰,后方众人纷纷退避或是张起防御结界。我没有期待靠那么几个火术击败他,那种程度的攻击就算击中了效果也很有限,但我需要时间来完成更为复杂的术。在他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如今,要保全他的命而令其停止行动,就不得不用上特别麻烦的方式来战斗。
黑泽果然成功截住了火术,聚起的灵力随即通过咒印发Sh_e出来:
“断却凶恶! 雷电神敕!!急急如律令! ”
他竟然使用雷系的大咒语,该死的。我不禁暗中咒骂起来。在这种地下洞窟里用这种破坏Xi_ng咒语,他还真是脑子都被恶灵给烧了!我暗中念诵的咒缚阵尚未完成,不用提示叶已经张开防御结界,这应该可以为我赢得不少时间。
咒术击中结界时发出的轰鸣再度将洞壁震撼得颤抖起来,这一次的破坏比我之前造成的撼动要强烈得多,一时间扬起的石屑造成阻断视线的沙尘,不时塌落的碎石也让洞窟nei的人惊惶不已,围堵的队伍失去了形状,四散开来寻找掩护,而黑泽伸一却依旧站在原地嵬然不动,全然不顾身上已经被爆裂四溅的灵波和走石拉出数道伤口。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我,下一刻已经挥舞着手中的法杖朝我扑来。
麻仓叶王想要透过尚未瓦解的封印来*控他显然是失败了,眼前这个人只是被仇恨和愤怒的黑暗力量*控的傀儡而已,看来脑子是真的不太灵光,若是平时的黑泽,怎么也不能做出如此无谋的举动,他面对的可是五家的首席咒术师,即使是发动击溃附体恶灵的复杂咒缚
有这些时间也已经足够!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缚鬼伏邪!”
就在他疾驰至面前挥起法杖的同时,我的咒文也已经化为升腾而起的灵力圈,瞬间朝当中的老人收拢,犹如*红色光芒编织而成的网一般将他紧紧束缚住。中间的老人body顿时扭曲成可怖的角度,仰面嘶吼,发出的声音却是绝非人类的嘶号和咆哮,尖锐刺耳,再度掀起沙尘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痛,众人纷纷捂住耳朵退后,我猛然瞥见他正猛力挣扎,妄图挣neng咒语的束缚。
“不动戒缚!——” 我并起指尖加强灵力指向束缚阵,心下不由得烦躁起来。眼前的老人早已经失去意识,他眼球上翻,嘶吼的口中不时喷出血沫,四肢也扭曲成奇异的角度。他的躯体显然已经完全被厄念占据,若是不尽快降_fu他只有死路一条,但从刚才开始,洞壁四周就已经震落了更多石屑,地面和周围的裂缝在不断扩大,如果我再用更强劲的咒缚,不知道这脆弱的山体能否承受冲击。再者,最让我担心的是这地下传来的愈发炽烈的涌动——
蚀之刻就快要开始了*封印的力量在不断衰弱,如果再用不当的方式_C_J_*
桐生等人见此情景更是手足无措,不用我提醒,他们应该也已经发觉黑泽伸一被附体这一事实,但却没有人采取更恰当的行动。人们都被这忽然发生的一幕震惊得忘记了思考,他们就像木桩一样被钉在原地。
“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走这里就会塌了!“我朝他们怒吼,惊惶不已的神官们似乎想退后,但又不得不转头确认长老们的意见,而几位家主似乎也完全没了主意,桐生靠近几步似乎想采取某些行动,却被黑泽身上散发出来的恶念B退。
没有立即丢下曾经的盟友逃走让我稍微对他们有了几分认同,但他们留在这里也是帮不上任何忙,我不能再让情况恶化下去,必须回到仪式之处去才能封印即将降临于世的黑暗,所以**
就在我打算增强力量将厄念依附的body彻底击溃时,叶却径直从我身边擦过,拖着摇摇Y_u坠的body朝那个不断抽搐的扭曲的老人走去。
“叶!你干什么!危险——”我惊得大叫出声。就在我想收住法术,上前拉住他时,他已经站在了老人背后,将手中的一件东西贴向他背心正中,黑泽顿时犹如触电般地疯狂chou_dong起来,咒缚之链应声而断。只见剧烈的白光闪过,叶被巨大的冲击抛出。
“叶!——”
不顾一切地冲向倒在不远处的少年,扶起他时便见他左臂上多出一道血痕,但意识似还清醒。
“叶!你怎么样?”心中涌起怒火,如果叶有什么意外,就是十个黑泽我也会马上用地狱之火烧尽他们!
他zhui角牵起一丝弧度,指指我身侧。我顺着那方向望去,烟幕散去后的场地中间,黑泽伸一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我的咒缚也已经被刚才的冲击打破,这怎么会*
“看这里。”叶的声音依然虚弱,但确实恢复了往常那令人倍_gan安心的微笑。少年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张有些被熏黑的人形符纸,正中的五芒星还能辨出(注)。
“A?那是我的**你什么时候*”就在我惊讶不已的时候,叶已经默念咒文,手中的符纸顿时泛起青白色火焰,顷刻翻卷着化为灰烬。
“不用吃惊吧,就在你背对我的时候A,哥你对我一向都太不堤防了*”
“**”与其说是对于自己的符咒何时被叶拿去都没有察觉,不如说我更是被他的做法惊呆了。
叶是人偶师,他最得意的术不一定要用退魔之剑才能发挥。刚才从我这里拿走了符纸,竟然被他用来当做雏人偶的替代品,在极短时间nei施予灵力令其成为“器”,于是便将依附在黑泽body中的厄念xi引到其中(注)。我一直以为我对叶的那一tao战术了结得再透彻不过了,他却总是一再的让
我意外。
黑泽家的神官最先靠上前去,发现躺在地上的老人尚有一丝气息时,立即围了上去,将其抬了起来,围堵在门口的人让出一条通道来又在顷刻后再度围拢,但人群中却有嘈嘈切切的声音此起彼伏,气氛已经明显改变。
“桐生大人,祝部大人,辻堂大人,你们还打算把时间*费在这里么?难道现在还不明白状况么?”我冷冷的质问那几个已经恢复常态的长老,看到刚才的一幕,他们却依旧执迷不悟,真是让人气结。
“麻仓好,黑泽大人的确是被恶灵附体而破坏了暗祭,但你的行为却与他无异,不*你的行为更加恶劣*请恕我们无法再尊你为主祭神官*”桐生咬咬牙,愤恨地说下去:“你一开始就计划着破坏仪式,将月见送入黄泉的shen渊吧!”
“**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废话。”我极力压抑着噌噌上串的怒火,捏紧的拳指节开始生痛:“等我把一切解释清楚,月见也就不存在了!要是还想封印灵道就按我说的去办!”
“不管有什么理由,仪式的规程也由不得你来破坏!这种责任不是你负担得起的!难道上一次的悲剧还不够么!还是说*那就是你乐于见到的结果?”
“什么规程!”我暴怒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帮人就只知道按照他所*控的命运走下去!只要能苟活下去,即使变成傀儡也不要紧!即使献上至亲之人也无所谓,是这样吧?!什么神明!我不相信你们所有人从未对此怀疑过,这种残暴无道的神明在哪里?月见已经走到了尽头,难道你们身为大神官就全然不觉?”
“等*等等!你不要随便转移**”
“那个人只能由我和叶来打败!这次我一定要将灵道彻底关闭,我不会允许这种毫无道理的牺牲继续下去!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你们胆敢阻挠我就试试吧*”我狠狠瞪视他们,目光扫过之处,众人皆瑟*着退后。
“你到底在说什么*要打倒谁?”沉默片刻后祝部家主终于问道。
shenxi一口气,然后将那个在黑暗中隐匿了上千年的禁忌的名字说出口:“御五家的先祖,将月见拖入诅咒的命运的_geng源之涡——麻仓叶王。”
这句话果然立即激起了人群的躁动,三位长老也是满脸惊愕,但交换了表情后,很快又回复到先前那不信任的神情。
“说找到了‘_geng源’,证据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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