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刻】
隐岐岛,到底是从何年开始成为不吉和恶念的聚集之所,如今早已不可考。是在它成为流放之地之前,还是从那以后,无人知晓。但居住在此的人们shen信,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凝聚了各种凡人无法抗衡的力量。为了要继续在此生存,古时起就有了各种祭祀活动,祭天祈福,拔楔消灾,长年累月坚持至今,才使得子孙后代得以繁衍。即使在现代文明飞速发现的现今,这个小岛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步T,仿佛被封禁在了时光的结界中。
神官是在神社中侍奉并祭典中主持祭祀活动的神职人员,对此我并不陌生。但月见的学生中竟然也有见习神官,这让我吃了一惊。据霍洛说,在这里,大神官基本都是世袭制,由五家的人担任,而负责一般事务的人员则会在镇民中招募。大家都将这视为无上的荣誉,因此成为见习或候补都是非常受人尊重的。
他们的职责,就是听从大神官的指示,维护月见自古传下的神道j神和秩序。从神社事务到布教巡查,分工众多。而我所遭遇的,应该是负责扫除“不净”的巡逻组。
“不净?**是说我身上带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么?”我有点惊讶,这个原因的确是从未想到过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反而变为加害者的一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已经属于不会告诉我们的禁忌范畴了。”霍洛托着腮,依旧是愁眉苦脸:“他们虽然可恶,但并不会随便出手,而且也不是所有外来人都会遇到你这样的事*”
“*这*那我留在这里,会给大家添麻烦么*”心中顿时压抑起来,之前的毅然决然立时动摇起来。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道:“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会离开么?”
“**我*”
“‘神隐’的事我来之后也听说过几次,但那中间也有御五家的人*”
“警察不会过问么?”
“这是月见的事A,轮不到警察出面。五家的人会处理一切的。”
“这*这也行么?*这个岛*到底*”
现在是,平成初年10月(注),我从繁华的东京来到了这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发生了太多让我无法理解的事。
霍洛问我,为何不离开?
我反问他,那为何住在月见这样一个闭塞又诡异的小镇上的人也不愿离开呢?所谓人都有自己必须坚持的事物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月见的人们抱持着那样的信念逾千年,我也一样,因为有想要追寻的东西。
笨蛋,你搞不好会死的!我不是在吓你!
霍洛霍洛又急了。原来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就是劝我离开吧?我微笑着摇头。
他是我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冒着危险来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也不能再隐瞒他。
“霍洛霍洛,你看这里。”我撩起了额前搭落的碎发,把自己刻意遮蔽的瞳孔给他看。
“*那个*颜色好像*是不是又shen了一点?”他端详了一会答道,显然还没明白我为何让他看。“那是,白化症吧?严重的人头发会全部变成白色,眼睛会是红色的。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你本人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我_gan激地一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坦然的面对我的面孔。
“是A,虽然这里没有镜子,但是眼睛痛的时候,颜色总是在慢慢改变。最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现在大概更红了吧?”我放下刘海,这双眼睛现在变得稍微有些怕光,这发型就更适He自己了。
“老实说,我觉得自己有点奇怪。”镇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有点怔住了。
“我9岁以前住过这里,一家人都不是本地人,因为父亲的工作是在这里做物流方面的业务。后来工作T动就搬去了东京。”
他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从那时候起,我的色素就开始变浅。听父M_说,是因为9岁那年患病造成的,突发脑炎住院很久,似乎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现在我的记忆里还有大段的空白,而且年龄越大,越发觉得自己无法融入正常的人群。”
“*会么?我看你的个Xi_ng不像那么难相处的*”
“哈,是么?”我往后躺了一点,盯着天花板上不可知的某个点喃道:“可是我没有活着的实_gan。”
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了重要的东西。虽然我可以平淡地笑着面对一切,但是同时又对一切都不_gan兴趣。即使有了在乎的东西,也觉得自己离它很遥远。即使去珍惜去维护,心中依旧有着不断扩大的裂痕,依旧下意识地选择保持距离。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_gan觉,就好像有人在不断的暗示我:这里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并没有存在在这里。
“只不过是失去一段记忆A?我看你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吧?”率直的少年语气忽然冲了起来,果然我这样的想法还是很怪异的吧?
“以前我也认为是那样的。但是来了这里以后,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哈A?”
“我梦到了一些东西,那是我在这里遗落的过去,我想知道那些事。一直都有种_gan觉,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忘却的。而body发生这种改变,也是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就好像在提醒我,我需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霍洛叹了口气,目光低垂下去。
“既然你坚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从你说的来看,那些事也许忘记才是最好的*”
确实,我想要找回的东西或许也是属于禁忌的一部分。但仅仅因为这种推测就放弃,我实在做不到。
神明的降罪以及驱逐为小镇带来动*和Yin影的外来者,还是另有人暗中*纵、瞒天过海,是两种完全对立的说法。要证明哪一方是正确的,只需要摆出事实和论据就能实现,但在这个封闭的小镇中,却没可能做到。
我想起了在某处听到的一个故事。关进箱子里的猫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打开箱子看一看。在打开之前,“猫还活着”和“猫已经死去”这两种说法都能够存在(注)。现在的隐岐岛后就是一只巨大的猫箱,但只身一人的我,没有能
力打开它。
妄图揭开月见的秘密什么的,并不是我想做的事。我只是希望能再回到那个月下的鸟居边,找回自己丧失的过去而已。
终于明白了,纠缠心头多年的巨大空洞的源头,就在这段探寻之旅的尽头。
百无聊奈地在医院度过了数周,只能靠杂志和窗外飘落的树叶打发时光,我终于对发呆彻底生厌了。
当被医生宣布可以拆除石膏下床稍微活动的时候,我的nei心欢呼起来。
年轻真好,骨裂也只用了四周就大致愈He,我那_gan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被护士们看在眼里,都不禁失笑。
“出院?当然不行,不过是脚上的石膏拆除了而已,手臂还早着呢,最少再留院两周。”
已飞上云霄的我当即被医生这句话打回原地,而且是重重地摔落。原来还不能出院么?唉**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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