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随着老板进门,华音大厦提前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周凭一路走一路签,进了办公室还有两摞报表要看要审。
他挑挑拣拣,给秘书拿走了大半分到下边儿。
秘书立在办公桌前念行程,按周凭的指示延期了几个不急的出差,随后说:“家里太太打了两次电话来,说您手机不通,念着您有时间回个电话,顺便回家吃顿饭。周芸小姐也有来电话,不过没说什么事,只叫人送来两串钥匙。”
荣莞这两天是打来两个电话,刚巧周凭都没接到。
周凭问:“_F_子找得怎么样?”
秘书把文件找出来给他看:“按学区、安静、jiāo通和隐私考虑下来,中介推荐的有这三处,您名下两处也不错,而且中裕花园来公司步行只要十分钟,您看看。”
中裕是华音的子公司承建,当初也是注意到离公司不远,荣莞就吩咐划了两tao到周凭名下,叫人赶着装修收拾起来。
不过这都属于想一出是一出,周凭大多还是住在老宅多,中裕更是一次都没去过。
他翻着看了看,最后在中裕那页点了点,刚好有电话进来,秘书带上门出去了。
荣旗汇报了一遍琐事,说完告诉周凭:“姑_M叫你回电话,主要是带人回家吃顿饭。”
周凭道:“知道了。”
荣旗硬着头皮把他姑_M荣莞的任务完成,刚松口气,又有电话进来,一看是周凭的便宜妹妹周芸,语气轻松不少,说道:“嘛呢?我就还鞍前马后着呗,再尽快找几个俄罗斯的看护,不过没大问题,最晚也就这两天。”
他夹着手机边翻文件边抬手看表,“你呢,_F_子钥匙拿过去没有?安露不是说就定了中裕,我晚上过去,你等我。”
周芸自打听说周凭从俄罗斯带回来两个人,寸步不离跟着照顾起就开始躁动,看样子比老宅的荣莞还上心,只是周凭没发话,她不敢往跟前凑,所以只能追着荣旗打听点小道消息。
“长相是中国人,好看!也说中国话,字正腔圆的,不像外国人,就是慢,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蹦,反过来听我说话像听外语,瞪个大眼睛,稀罕人**你没见哥那样,宝儿似的,看着个儿挺高一小男孩儿,他还生怕一口气chuī猛了磕着碰着**早上回公司了,这儿让杜叔一步不离守着呢。”
“可别,再等等吧,这几天乱的呦,你还想裹乱**我刚Jin_qu想看一眼,只瞧着个后脑勺**”
说着话,杜礼良开门出来了。
病_F_占了整一层,这会儿走廊上除了护士站之外,就只有周凭带过来的人。
荣旗不八卦了,挂了电话走过去:“杜叔。”
杜礼良很恭敬地冲他点了点头,笑笑道:“表少爷。我看这就这样,今天怕没事,您就收工喽。”
他穿身黑_yi黑ku,开口带了不易改的南方口音,眉目慈和。
但多少年了,荣旗每见他,就有小时候和他表哥周凭一起跟在杜礼良身边学规矩的往事回忆,还是会怕。
随着年纪渐长,孩童的怕慢慢成了大人的敬,讲话也是要慢三分、低三度的。
“我还熬得住,在这儿盯着,您先回去休息。”
杜礼良却轻轻摆手,只道:“我再看看。”
跟着没白天没黑夜地折腾了几天,荣旗确实累了,也明白里头的人要紧,眼下周凭不在,杜礼良不可能离了这儿,思索道:“那行,等我哥过来,您让人告我一声。有别的事儿也叫我就成。”
杜礼良侧过脸微点点下巴,就有人过来送荣旗下楼。
陆新宜刚睡着没多久,荣旗走后,病_F_里外更没人敢说话,这一层不算医生和护士,还有三十多个人,动静还顶不上外头榕树上的蝉鸣。
周凭是早饭时分被叫走的,事多且杂,但也赶在陆新宜午睡醒前就回来了。
闷热的盛夏晌午,杜礼良原本在tao间外的小客厅端坐着闭目养神,但等周凭推门进来,他就隔着半步远的距离跟着,挂_yi_fu、放包、拿水,没再坐过。
“饭吃了?”周凭边抬手松领带,边往里看了眼,是在问陆新宜。
“吃了,叫人送的四季chūn的菜,个个都好,只是没吃多少。”杜礼良低声回答,“我想呢,大概还是不习惯?或者也因为伤心**他那位,爷爷,医生说的,不大好。”
周凭神情冷了冷,没再说话,但杜礼良看着他长大,抬抬手就大概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意思,于是继续絮叨细节:“不过看着情绪不算太坏,十二点左右,洗了个澡,总算睡了,只是不大稳,外头打电话他醒了会儿,就一直睡到现在。”
周凭听完就往里头病_F_去,进门反手带上了锁,杜礼良于是恭恭敬敬立在门边。
算起来,陆新宜有两天多一眼没He了,昨天半夜杰伊又进了ICU,他在手术室外等了yi_ye,好在周凭要陪他,他没说不要。
也是早上周凭离开了会儿,他心里没了倚靠,带着无措也不敢铺天盖地的来,才眯着睡了过去。
不过梦里也不安生,闭眼就梦见那天晚上杰伊突然止不住地呕血,陆新宜抱着他白了脸,快到天明时分,才终于消停了片刻,chuáng前,周凭俯身接连问他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
杰伊还有些意识,靠在他怀里han_zhao带血的唾沫发出一两声急促的音节,全是阻拦。另一边周凭抓着他手腕,在一条条数跟他走的好处:最大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齐全的药。
太阳慢慢出来了,陆新宜没有犹豫太久,他抱着杰伊说:“走。”
周家人自己的医院,住院部的其中五栋楼是比着度假村的配置建的,tao间里的卧室chuáng是两米二的大尺寸,欧风的chuáng头,chuáng周四_geng米白的雕花罗马柱。
屋里几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一关,空气里全是静,和因为被陆新宜连续住了十来天染上的点点不知名的味道,暖的,活泼单薄的少年气。
他_yi_fu上也全是这个味儿,从前脖子和头发最常被周凭搂着没够的嗅和吻。
周凭轻慢地带上门,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只觉皮鞋的跟踏在木板上震耳得响,把鞋neng了,才走到chuáng边坐下。
陆新宜还是醒了,抱着枕头蹭了一会儿脸,没醒透就被周凭弄到大tui上枕着,趁着他乖,轻轻地捏他软绵绵的耳朵,摸他头发。
“接着睡。”
“几点了,爷爷呢?”
周凭说:“一点半。”
“爷爷呢?”
在俄罗斯的时候,陆新宜大多直接叫“杰伊”,离开那个地方以后,他反而把“爷爷”挂在了zhui上。
他睡得浑身发软,就由着周凭摆弄,最后被弄起来面对面抱到了tui上,胳膊护着他的yao,另一只手一下下拍在肩上:“你再睡会儿,他就醒了。”
等攒了点儿力气,陆新宜就朝一边往chuáng上爬,周凭没欺负他,就让他出了自己的怀抱,自己跟过去侧躺在他身边。
屋里光线暗淡,周凭认真地看陆新宜藏在黑暗里的脸,鼻尖闻到他身上跟着热乎乎的体温散过来的好闻的味道,qiáng忍着才没把人搂过来亲。
?“中午吃饭没有?”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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