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渐渐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泛起温柔的轻响。
两个人灰尘仆仆地坐在车里,过了很久,顾梓楠慢慢启唇说:“我跟你。”
他一无所有。在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面前,顾梓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上天最好的恩赐是选择,可是大多数时候他发牌,人只有玩的份。他自己已经濒临死局,宁愿赌一赌。
贾御扭头看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车灯照亮的路,**的额发被捋到脑后,鼻梁高挺,看起来成熟不少。
“好,”贾御一笑,发动车子,“不过明天你还得去参加庭审。”
顾梓楠闭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贾御开车来接他时,哑然失笑:“你把头发剪了?”
顾梓楠原本扎成小髻垂在颈后的长发消失了,直接剃成了利落的寸头,配着原本的浓眉高鼻,平添几分凶煞。他用手摸了一下扎人的头发,点点头,钻进了车里。
从此以后,他也不用长福气了。福薄命薄,他顾梓楠都认了。只是**舍不得,特意留了一缕包起来。
去法院的路上,顾梓楠撑着下颚,看着窗外碌碌的人们和流动的车辆,忽然想起任洲。自从任婕提jiāo证据立案开始,任洲就消失了,早出晚归,把他躲得彻彻底底。其实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借任洲八百个胆子,也不见得他敢偷了U盘jiāo给任婕。
但终究和他neng不了gān系。
顾梓楠轻轻阖眼。傻子,他心想,估计nei疚得不得了吧。
他还未成年,法院不允许媒体jin_ru,摄像机和手机也一律没收。庭审过程中,顾梓楠代替他那个已经躺在土里的爹,麻木地站在被告席上,听着任婕一项项列明顾禹城谎报的贷款用途。
法庭的灯光明亮到刺眼,邻居十年,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任婕。
她的眼尾也有一颗小痣,和任洲一样。
她也是浅浅的双眼皮,眨眼的时候会有一道小褶子,和任洲一样。
她的脖子也细长*,和任洲一样。
任婕发言结束,忽然_gan觉芒刺在背。她扭头一看,那个寸头的高个少年正堂而皇之地打量着她,那目光shen沉平静,却好似暗流涌动着丝丝暖意。任婕微微蹙眉,半晌zhui唇扭曲,露出了一个可怖的冷笑。
那是怎样的一个笑容:得意、骄纵、怜悯,毫不掩饰的恶意,还掺杂一点讽刺似的_gan谢。
顾梓楠被那一眼扫得背后发毛。往后半年,那张涂抹得*无暇的脸上,一个血意瘆瘆的微笑还常常把他从梦里惊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出被层层包围的法院的,长枪短pào的摄像头都恨不得怼在他的脸上,周围闹得他两个耳朵嗡嗡直响,纷乱的说话声、rǔ骂声或者什么别的······是贾御给他D上了口yinJ和帽子,护着他坐进车里。
直到驶出了三四条街,贾御才长出一口气:“全结束了。”
顾梓楠埋在兜帽里,手指冰凉。
回到尚景苑接了爷爷**,贾御搭着方向盘问他:“你不和你那‘好邻居’告个别?”
顾梓楠站在车旁,回头看了看这座高大、奢华的别墅。一晃十年,真快,刘兰语他俩盼着几十年的风光、几十年的荣华富贵,顷刻付之一炬,无望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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