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的彼岸或许是相同的,但通往彼岸的路却是不同的。
不过不管道路如何变化,最终人们都会将其分成容易识别的两条路——天才和努力家。他们同样拥有成功且jīng彩纷呈的人生,但是一个走的是鲜花盛放的康庄大道,另一个走的就是荆棘与毒蛇相拥抱的坎坷之路。
对于努力家们来说,他们嫉妒着天才,痛恨着天才,却又渴望能够像天才一样不费chuī灰之力就能够将胜利的果实收入囊中。
努力家是什么?
是濒临绝境,濒临崩溃,依然在努力最后直至抵达目标的人,才能叫做努力家。
很不幸,温明远就是这种人。
原本的生活就不在正轨上,酗酒的父亲,家bào的母亲,活在那个家庭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狱。所以在时钟敲响了18岁的第一秒,温明远就逃离了那个家庭,坐着12小时的硬座来到了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大城市。
据说这里可以成为所有梦想开始的地方。
也只是据说而已。
然而人生并不像小说中写的那么美好,人们总说“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另一扇窗户”。但是在温明远的眼里,上帝大概是开了一辆水泥混凝土的车过来,对着温明远的头浇了个痛快,将他封闭的严丝合缝,连一个光可以透进来的地方都没有。
在京城奋斗的日子不外乎就是从地狱移动到了监牢,吸入的是绝望,吐出的是孤独。
即便如此,温明远还是愿意仰头看着层层云彩背后,那柔弱的星光。
生活nüè他千百遍,他还是保存了青chūn期,埋藏在存钱罐里那个小小的梦想——他想要成为星辰,总有一天,他想要成为璀璨的星辰。
很荒谬吧,以人类的肉体怎么可能成为星辰。
所以温明远把这个梦想具化了。
他选择成为一名演员。
然而这条路背后的坎坷却远超温明远想象,他在京城挣扎了多年,依旧一事无成。
某次,他失意之至,温明远走到了一条河边,看着河水深思自己到底要怎么去演一个被河水泡到浮肿的尸体,是向上趴还是向下趴的时候,被一位陌生的大叔搭讪了。
“小伙子你也是来自杀的吗?”
温明远这次接的剧本是扮演一个自杀身亡的青年学生,他似乎走进了角色,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温明远还不知道自己面前这条河就是一个自杀胜地。
大叔扔掉了手中的烟头:“年纪轻轻的,出了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温明远就把自己的人生经历统统告诉了来搭讪的大叔,温明远出色的口才和动情的表演仿佛触及到了大叔内心深处最痛苦的一面,大叔听的泪流满面,然后握住了温明远的手,“本来来这里之前我是想死的,但是我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我觉得你比我惨,我不想死了。”
大叔哭泣着跑远了,留下了一脸懵bī的温明远。
面前这条江水看起来怎么那么吸引人呢?
但是温明远还是没有跳下去,他喂自己吃了颗薄荷糖,坐在河岸边的长椅上,继续研究自己那个可能露面时长不会超过3秒钟的角色。
也不知道温明远坐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一个警察跑了过来拉着温明远的手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小伙子你要不以后就来这里坐坐,劝一劝那些跳河的人”“你这是为国为民做贡献啊”“以后你来我们食堂吃饭啊”。
温明远觉得这个工作太侮rǔ人了,但是他没能抵挡住食堂的诱惑,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偶尔在江水边走走思考人生,顺便拯救一下别人的人生。
莫北城也就是这个时候遇到温明远的。
那时,在江水的对岸举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颁奖典礼,那是温明远所向往的群星璀璨的地方,温明远隔着江水奔腾的水雾,伸手触摸着那遥远的光芒。
食指与中指的缝隙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妈的,就不能不要在自己沉溺于幻想的时候找事吗?
但是出于职业道德,温明远还是伸手拉住了那个男人,正准备开始夸夸其谈自己的悲痛人生经历时,温明远看到了男人的脸。
真尼玛好看!
温明远的心里像是吃了一百个薄荷糖一样,甜的快要发疯了,超好看,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啊好可爱,想摸摸想抱抱,他的眼睛里面是有星河吗?这是女娲造人的上限!上帝最辉煌的作品!jīng子与卵子的完美结合!
然而这些话温明远是不敢说出口的,他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说了句:“河水很脏,不要自杀!”
那么脏的河水会污染了这张脸的!
如果非要跳河的话,死之前能不能把头移植给我!
男人似乎也没搞懂温明远在说什么,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不是要跳河。”
尼玛,连声音都这么好听,上帝果然是偏心的。
男人解释着:“我只是来chuīchuī风。”
温明远低头看见了男人手上拉着的行李箱,心想,你就跟我斗吧,我温明远在这条路上救下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万了,就你这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行李箱里面放着的是遗书,然后把行李箱留在岸上投河,更有甚者里面装的都是大石头,抱着箱子一起投河,这样尸体才不会浮上来。
温明远开始公式化的劝人套路:“你听我说啊,人生的路还长,你不能轻易的放弃,或许在努力一点之后都会峰回路转的......”
虽然这些话温明远自己都不太信。
恰好这个时候,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男人似乎并不熟悉怎么使用手机,刚接通电话就不小心按了外放,然后就是一段刺耳的大妈rap。
“莫北城,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这几天住我们家吃我们家用我们家的!我收你一分钱了吗?我和老胡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那点钱还不够让你花的!你赖在我们家当寄生虫!你坑完你爹妈你过来坑我们!你个窝囊废!给你这么长时间你连个屁都写不出来!老胡这么多年支持你的事业,支持你的创作,你给了老胡什么!你离开法国来京城是不是老胡说收留你!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住我们家!你说啊你!你现在哑巴了是吧!你在老胡面前告状的时候你不是嘴巴说的噼里啪啦的吗!你还好意思故意在老胡面前颠倒是非,老胡跑回来和我吵架!还说我泼妇!我泼妇!我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你没来之前我和老胡的日子过得多好!你来之后家里jī飞狗跳!你非要把你老师的事业和家庭都毁了你才开心是吧!你个扫把星!我这段时间对你还不好吗!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说说!”
哇......
这口才连温明远都想给她鼓鼓掌。
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唇枪舌剑,宛如滔滔江水汹涌不绝,又如古寺钟声,响彻丘壑。
温明远窘迫的看着男人,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一家人啊?
此时男人冷静地抬头看着温明远,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个通话要怎么挂掉?”
“按这里。”温明远指了指。
“好的。”然后男人gān净利落的按下了挂断键,大妈的声音瞬间消失,温明远觉得世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等等,就这么结束了吗?
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应该骂回去然后再大战三百个回合吗?
打起来啊!打起来!
虽然温明远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论口才肯定战胜不了刚才那个大妈rapper。
男人收起手机,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莫北城,是个......音乐教师,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本来是在法国工作的,但是最近经济不景气,就想着回国碰碰运气,就借住在老师家了,但是我师母她和我关系不太好......”
温明远吐槽:何止是不太好,你师母讨厌你的力度都能把金星拉来和地球对对碰了。
“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莫北城感叹道,“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可以啊可以啊!”
理智告诉温明远不要收留陌生人过夜,非理智告诉温明远“你可以!你可以!你绝对可以!”
然而在温明远那里,理智从来都是死的最惨的那一个。
“我家的沙发是那种沙发chuáng,你可以住在那里!”温明远说道,“你等会儿,我把我的车骑过来,你和我一起回家吧!”
温明远殷勤的跑去把自己破旧的女式小电驴打响,小电驴就像打了个鼻涕泡一样,轰隆隆的动了起来,这时候温明远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等等,自己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美色误国!颜控要不得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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