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45分,容心走进食堂,在小炒窗口点了一份清炒蒲瓜,一份西红柿jī蛋,经过一个桌子时,有人叫住他。
“学长……”
段炼从他那副招牌式的黑框眼镜后,递来一个年轻人的笑,把自己的餐盘往里挪了挪,表示邀请的动作。
容心端着盘子坐下来,留意到段炼吃了大半的餐盘里,打的是和他一样的两份素菜:“这么晚才吃饭?”
“是啊。”段炼赶时间似的,扒完最后两口饭,将利乐包装的酸奶,一口吸到瘪,“下周犯罪现场勘查有考试,马上还得回去抄笔记。”
他嘴上说话,手也没停,熟练开拆酸奶盒,压扁,和擦过桌子的纸巾一起,整齐放到餐盘上:“学长,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这是他们距上次互道你好之后,第二次见面。
容心看着青年把餐具放回收餐口,觉得自己有点敏感过头。
几天后,下午17:10分,西区图书馆。
“你好,请帮我查一下,《Applied blood group serology》这本书还有吗?”
管理员查了一会儿:“有是有的,不过已经借出去了。”
“谢谢。”容心拿了几本书,往临窗的座位走,今天他来得不巧,他常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段炼……”
青年从一摞厚厚的书后抬起脑袋,既惊讶,又惊喜:“学长……”
容心扫了眼桌上的书,都是现场勘查的资料,他想借的那本76版的《Applied blood group serology》也在其中。
看来段炼这个尖子生不是白来的:“在为下周考试做准备?”
也许是图书馆的气氛,段炼占了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也没那么突兀了,这次,容心主动坐下来。
“正常情况下,尸体以每小时0.83℃的速度流失温度。”讲到专业方面,容心显然健谈很多,“假设尸体被发现时的直肠温度是31℃,那么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大致可能发生在7个小时之前。”他在稿纸上写下一组公式,转到段炼面前。
段炼想了想,从他手上接过笔,在纸上画了个圈:“这个系数不是固定,应该根据发现尸体时的实际环境变化。”
容心点头,他发现,段炼是个很细心的人:“就看到时候,裴教授给你们设计的考题了。”
段炼把笔一横,苦大仇深地抱头,趴在桌子上:“听说裴老师的课,每年不当掉几个都难。”他这种稚气并不讨厌,是把容心当自己人,完全没排斥。
容心安慰他:“你没问题的。”
他不认为段炼是那种会挂科的人。
段炼的脸从手臂下面抬起来,沉闷无趣的黑框眼镜下头,嘴角往两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必须没问题,有学长当我的军师,逢考必过。”
一个星期后,容心在学校的散步道上,隔着一条绿化带,遇见段炼和他的几个同学。
“学长!”青年挥动手臂。
大晴天,一个象征胜利的手势,高举到阳光下。
受到他的感染,容心也挥手,对他真诚一笑。
他们处熟后,段炼问过容心:“我第一次溜进来听你的课,你是不是早发现我不是你的学生?”
容心笑着承认,确实一早发现了,段炼不服气:“怎么不叫我出去?”
“因为当时有一个人,虽然全程躲在别人背后,但眼神一点不害怕。”相处了一段时间,容心越发觉得,段炼在很多方面都同自己很像,奇妙的亲切感,“近距离观察大体,多少让人不舒服,可他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
经常和段炼一块儿,容心的笑变得多起来,他已经渐渐习惯这个小学弟:“当时我就想,如果他能坚持到最后,那我就接受他。”
段炼明知道容心说的接受不是那个意思,仍止不住激动:“你……接受我?”
容心完全没深究他的接受,和段炼的,在内容上有什么区别:“你蹭了半学期的课,难道我有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