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躺在chuáng上刷手机。

柏家军平均年龄小，大粉又比较佛，以至于人数虽多却战斗力不匹配。

掐架总输，哪里控场都控不住，除了花钱和花痴，就没有什么长处了。

不过他们的这两个长处，实在是非常的长，能够覆盖其他的一切缺陷。

比如此时，柏栩川发了一条微博之后，粉丝立刻把本来就不擅长的掐架抛在脑后，开始疯狂舔屏chuī彩虹屁。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我来啦！！哥哥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超绝帅气！！[花心][花心]”

“川川是造物主jīng心雕刻出来的，我是造物主拿柳条粘泥巴浆甩出来的[大哭]”

“您是什么神仙啊！哥哥下凡辛苦了！”

“啊呜呜呜呜宝宝受委屈了，狗团队不作为要我宝宝自己出来带话题擦屁股，工资开给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嘛！！！给我转！！！”

“@柏栩川工作室出来！gān活了！”

蹭蹭蹭，十分钟二十万转，二十万赞，二十万评。

数据整齐得就像刷出来的。

但是柏栩川没刷，一来他是个心疼钱的流量，二来他不用刷数据也一骑绝尘。

看到自己大名上了热一，稳稳压过那几个黑话题，柏栩川打了个哈欠，睡觉。

睡前最后看了眼小号，那人还是没有回信息。

第二天没行程。

柏栩川早上起来想起昨天没完成的赔偿，忽然意识到最直接的方法，是去问贺衍之的粉丝。

他果断登上自己的小号，搜索贺衍之相关用户，找到一个红V大粉，然后顺藤摸瓜关注了一大票。

拜脸所赐，贺影帝作为一个非流量，粉丝站出乎意料的多。但柏栩川翻来翻去，半天也没有找到那种发偶像时尚相关的博主。

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略一沉吟，决定潜伏进贺衍之的低门槛粉丝群，为了自证身份还特地去下了几个订单，购买了一套蓝光碟片。

伴随着“叮！”的清脆通知音，柏栩川成功通过审核，打入了贺家粉丝内部。

群里小伙伴相当热情。

“欢迎新人！”

“欢迎~~”

他随手戳了个表情，然后窥屏了几分钟，观察群内生态，模仿萝莉新粉语气，提问：

“那个，为什么哥哥都没有时尚博主发啊？好想知道哥哥平时穿的都是什么品牌的衣服，可是都找不到~”

他这条消息一发出去，一直在愉快水群的小姐姐们忽然冷场。

“噗小可爱看来真的是纯新纯新的新粉啊~！”

“@群主，是审核过没问题的吧？我以为是混进了什么不明物种。”

群主：“。”

甩上柏栩川刚刚给她发的周边自证截图。

那堆蓝光加起来挺贵了，有几张的版本根本有价无市，群里完整收集的人也没有几个。

这下大家放心了。

“大概是纯影迷，正常嘛~来来来小妹妹，我给你科普下……”

柏栩川被“小妹妹”这个称呼锤懵了几秒，只见群里飞速刷了一波图。

贺衍之-黑T渔夫帽牛仔裤

贺衍之-黑T沙滩裤人字拖

贺衍之-黑T工装裤运动鞋

贺衍之-黑T机车头盔

贺衍之-黑T机场行李箱

贺衍之-……

柏栩川作为一个时尚jīng致，一件衣服不会出镜两次的cháo流偶像，他对这种偷懒型穿搭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虽说影帝不靠脸吃饭，可是这么乱打扮，很bào殄天物啊……

柏栩川看完这堆宛如复制粘贴的街拍，直接打开某宝搜图。

立马跳出无数个同类宝贝，销量最高的2.2万。

“现货包邮贺衍之同款T恤贺衍之街拍贺衍之机场网红黑T恤cháo流先锋”

价格，“限时秒杀29.98买三送一全国包邮”。

柏栩川：……

这是哪门子的cháo流先锋。

微信转账的手，微微颤抖。

*

贺衍之正跟非秦谈事情，坐下之前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一眼，笑出声。

非秦去饮水机那随便冲了两杯速溶咖啡过来：“笑什么？”

“收到一笔赔偿款。”手机屏上，是一个不停鞠躬的表情，以及三十二块钱的微信转账通知。

贺衍之想到昨天偶遇的小孩儿，微哂。

非秦：“……这得什么数目的赔偿款才能让你笑出来？”

“一笔巨款。”贺衍之随口道，手机丢在一边，“说吧，您是缺投资了，还是找我演戏？”

非秦嘿嘿一笑：“这不是一回事吗。”

他手头确实有点紧，倒不是找不到投资商，而是不想被资本束住手脚，往他的戏里塞些不像话的演员。

而贺衍之是个例外，他生下来就没缺过名利，人追求的是艺术，而且他懂电影，就算投资也不会对导演指手画脚。

“你要是肯演当然好，可我没把握能说动你。别说国内，好莱坞也一样，只要一句话，哪个导演不是巴不得你来演他的戏？”

非秦这番话快把他捧天上去了，贺衍之眉毛也没动一下，重心向后仰，微微晃了晃办公椅：“您怎么就肯定我不会演？”

非秦看看他，搓搓手，从抽屉里把剧本掏出来。

“虽然我主要是来拉投资的。”他眼睛放光，双手把剧本推到贺衍之面前，“要是你愿意来担主，那就非你莫属。”

贺衍之手指在剧本封面上点了点：“我听说您最近挺犯愁选角？”

听到这话非秦长叹一声：“唉，挺难。”

“哦？”

“这戏要的几个主要配角都得会花样滑冰，少说要练几个月，还得有舞蹈基础，关键还要年轻，型要对。”

非秦摇摇头：“稍微有点名气，条件合适的，要么练了两天反悔吃不下这个苦，要么就是戏jīng作得不得了。我说直接到舞蹈学院挑几个新人好苗子培养，投资商又不答应。我现在头大得很，这不求你投资来了？你要是肯演，投资商立马能把嘴闭上不说，那些年轻演员冲着能跟你搭戏，也要求着我演！”

贺衍之笑：“您的戏哪个演员不想上，还是您的要求他们达不到，入不了您的眼。”

非秦听得舒坦，一边摇头表示自己头疼得很：“找演员简单，找合适的难啊！尤其是男二，这个角色戏份不少，我收到很多推荐，没一个合适。”

“沈河？”

“对，你怎么……”非秦看着贺衍之咋舌，醒悟，“剧本你都看过了？”

“上个月小武给我看过。”贺衍之坦承，“我挺喜欢，就是有个问题……”

非秦已经乐不可支：“没问题！有什么问题？”

“我不会跳舞。”贺衍之无奈道，“国标还行，其他的……”

非秦了然：“这对别人是算个事，对你还算个事？很多靠歌舞片拿奖的演员也没有基础，拍动作片的演员自己也不是特工，练就完事了。”

他现在一颗心彻底放到肚子里，看着对面的贺衍之，越看越觉得顺眼：“……我如果放出点风声你要演，下礼拜试镜，怕不是要挤破门槛？”

贺衍之喝了口非导泡的速溶咖啡，正想随手翻翻剧本，眼睛一瞥，看到底下压着一打演员简历表。

抽出最上面一张，意外又是这人。

“柏栩川？”

简历上的照片是正装证件照，年轻人五官端正秀美，极为出众夺目。

教育经历那一栏赫然写着：周城舞蹈学院古典舞专业本科毕业。

非秦瞄了一眼，应答：“哦，那一打是今天送过来的，我还没看——不是，他们怎么把偶像演员的简历也送过来？”

柏栩川谁不知道，就是动不动上热搜，演技为负却有一堆小女生跟在后面哇哇叫的那个嘛。

贺衍之想起昨天贺衍玥bī他看完的那些通稿，道：“他好像被人截胡了，空出了四个月的档期。”

非秦道：“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怎么能演得了这个戏？就算我让他演，估摸着拉筋那一关都过不了，一天就鬼哭láng嚎地回家了，我女儿还得心疼得不行，怪我折磨她偶像那脆弱的身体。”

贺衍之听了不由一凛，坐端正身子：“您女儿也是他粉丝？”

“对啊，家里书房啊她自己卧室全贴着什么川的海报，痴迷着呢。”

非秦听着不对，“你家也……”

贺衍之深以为然：“我妹妹16岁，管他叫‘崽崽’。”

两个人男人对视，俱是一声苦笑。

“不过他是舞蹈学院毕业。”贺衍之把简历递过去，昨晚看到的照片，和这张证件照气质差别很大。

慵懒，闲散，透着点引人堕落的颓废。

“那还怪意外的。”非秦认真看了几眼：“嚯，长得是真好看，也难怪能大红。我是不喜欢偶像出身的演员，不过他们公司既然推了他来，我还能连个试镜的机会都不给？”

“对了，他同公司的那个郑钰，之前本来定了是他。”

非秦啧了一声，“这人是郑宗旺的表弟，刚开始表现特别乖，结果还没撑过一个月，训练各种不去，我就把他飞了……”

“郑宗旺啊。”

贺衍之念这个名字声音带着点别的意味，非秦奇怪，谨慎问：“怎么，你俩有过节？”

郑宗旺一个电视台主持人，跟贺衍之一点jiāo集没有，能有什么过节？

“也没什么，就是早上刚给他家水军公司寄了二十几封律师函。” 只听他轻描淡写说：“通稿带我大名造谣，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贺衍之明明在微笑，非秦却有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