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十八岁生日,宁雨签订了两份合同。一份合约婚姻,还有一份保密协议,他把自己卖了。
很彻底,卖的毫无余地。
黑色奔驰高配,宁雨第一次坐,座位非常舒适。车内一尘不染,宁雨板正的坐,手放在膝盖上。
车开上了高速,宁雨回头,隔着车玻璃看那个破旧的小县城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他可能再也不会来。宁雨收回视线看前方,yīn天,雾霾沉沉,整个世界都是yīn沉的。
“你有卡吗?按照合同一年五十万,我现在把钱打到你的卡里。”
宁雨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这个人叫陈义,一个慈善机构的负责人。资助了很多贫困学校,可他找到宁雨不是为了资助,而是要宁雨去做童养媳。准确来说也不是童养媳,宁雨已经成年,就是要做一个男人的妻子。对,那个人是男人。
一个月前他第一次见陈义,陈义直接提出这个荒唐的要求。当时宁雨想都没想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同性婚姻是合法,可宁雨是笔直的直男,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结婚?
昨天宁雨找到陈义,签订了一份卖身合约,他同意了这荒唐的婚姻关系,真他妈打脸。
“没有。”
宁雨穷的用不到银行卡,从奶奶去世后,宁雨就没见过整一百的。宁雨是奶奶带大,从他有记忆,父母就在不断的争吵。在他八岁的时候,父母终于是离婚了。他们争吵了快十年,各自为阵,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不要宁雨。
离婚后,谁也不要这个拖油瓶。宁雨就跟奶奶回乡下生活,前年奶奶胃癌去世,宁雨就成了真正的孤儿。吃着百家饭,读到高三。
“把身份证给我,我给你办一张。”
宁雨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纸片,把上面的卡号递给陈义,“钱打到这张卡上,不用给我。”
陈义抬头,宁雨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转头看向窗外。“以你们慈善机构的名义,把钱给她。如果可以预支,明年的钱也转给她。”
陈义接过卡号看了眼,递给助理去办。“卡的主人是谁?”
“huáng明玲。”宁雨的声音很沉,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他的表情也很平静,“她需要这笔钱,尽快给她。”
huáng明玲是宁雨高二的班主任,也是资助宁雨读完整个高二的善人。城镇老师的工资并不高,她帮的很辛苦,宁雨曾经想过放弃学业,huáng老师坚决不同意,咬牙供宁雨读书。今年十月,huáng明玲的儿子查出来白血病,之前一直瞒着宁雨,现在瞒不住了,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huáng明玲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去市里治病一天吃药的钱就上千,可也撑不了多久,得做手术换骨髓。
没有医保,没有商业保险,普通人得这种病基本上就是等死。宁雨只是个穷学生,他能做什么?他现在去卖肾也不够医药费。
卖肾还不如卖|身价格高。
车开了十个小时到达B市高速出口,天已经彻底黑了,B市在下雪,灯光照在雪花上反she出光芒。进入B市,高楼耸立,全然陌生的城市就展现出来。宁雨忽然有些紧张,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会卖给谁,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是茫然的。
“他叫霍榕宸,二十九岁,B市人。很有地位,你在他面前说话注意点分寸。”陈义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去见他。”
霍榕宸?
此刻宁雨的大脑仿佛一条隧道,所有信息飞驰而过,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的点头,握住了背包带子。
窗外是繁华的大都市,车流人流拥挤而热闹。车又开了两个小时,宁雨快要吐出来,车才彻底停下来,宁雨抬头看酒店LOGO,巨大的英文字母亮着光。走下车,寒风凛冽刺骨,瞬间宁雨就被冻的浑身僵硬,犹如luǒ奔。宁雨身上单薄的棉衣根本没有御寒作用,B市温度更低。
“这边。”陈义在前面带路,宁雨抬手捂着鼻子,手指都冻僵了。他走进酒店大厅,脚踩到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有种虚幻感。暖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是清新的香气,酒店大厅有巨大的水晶吊灯垂直而下。
宁雨还是没松手,怕鼻涕流出来,跟在陈义身后走进电梯。宁雨贴着角落站,盯着电梯按钮,陈义按下楼层看向宁雨。蹙眉,脸上鄙夷毫不掩饰,宁雨还穿着廉价的棉衣,脚上的球鞋已经看不出来原本颜色。浅色的毛衣袖口是黑色的,毛衣还脱线了,简直像是要饭的。
“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扔掉,进去洗澡。”陈义率先走出电梯,拿出手机发短信给助理,让助理尽快去找gān净的衣服。打开酒店门,陈义并没有立刻让宁雨进去,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审视宁雨,道,“把你的证件拿出来,其他的放在门口不用再带了,会有保洁过来收。”
寒冬腊月,犹如冰水兜头泼来。宁雨觉得被侮rǔ了,他抿了下嘴唇,“这是我的东西。”
“现在这些是垃圾。”在陈义眼里,宁雨也属于垃圾分类。可现在霍家需要宁雨,宁雨这个人就被划拉进了可回收范围。
“你身上的这些东西,哪一件配进这间酒店?”
宁雨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他本来就是个穷bī。宁雨咬牙,把背包拿下来放到门口,攥紧的拳头才松开。他取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装进外套口袋,说道,“好了。”
“外套也脱外面。”
宁雨抬头,一瞬间,陈义在他眼里看到了戾气,但很快就消失。
宁雨脱掉棉衣把证件拿出来,扔到门口,随即又脱鞋。赤脚踩在地毯上,宁雨看着陈义,“需要我脱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