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郁恒打了个哈欠,他用手懒洋洋的拍拍嘴。
方放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困了,乌贼的凑过来,“怎么?郁大爷,这才十一点您老就困了?”
郁恒道:“那倒不是,你大爷我之前飞机上睡了七个小时,下飞机又睡了三个小时,还不那么困。”
方放抽抽嘴角,“你睡了十个小时还打个屁哈欠啊,猪吗你是?”
郁恒朝他不冷不热的笑了下,“大爷我老了。”
“……”
“你就是猪吧。”
郁恒一脚踢过去,方放险险躲过,嘴上不休嚷嚷着,“你就是猪!恼羞成怒了吧!”
郁恒站起身,朝着他冷冷的笑了两下,半眯起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方放一下子就想起中学时期他第一次见郁恒时被对方摁在地上揍的情景了,他一惊,恍惚间想起自己面前这位看上去很好相处、懒洋洋、长的简直是标准梦中情人的大爷,是校霸。
蝉联了高中整整三年的校霸,他在的时候,这个位置上就没出现过其他人。
方放脖子一凉,求生欲极qiáng的开口打哈哈:“我是猪我是猪,大爷您睡,您睡,小的告啊啊啊啊啊——!!!”
郁恒:“……”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甚至腿还没在地上踩实,方放就吓成这幅样子,老鼠胆子吗?
郁恒啧了声。
他跟个脑子有病的计较什么啊。
还是好不慡啊。
不慡就打吧。
郁恒想着,扭了扭手腕,在方放惊恐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缓缓朝前走。
方放的刺耳的尖叫声突破天际,他一边发抖一边往面前堆上各种抱枕,试图阻止郁恒前进。
“不不不不不郁大爷,爸爸!爷爷!放过我吧啊啊啊!”
郁恒刚走到方放面前,腿部就传来震动的感觉,他一边伸手揪住了试图逃跑的方放的衣领,一边单手拿起手机,想看看到底是那个孙子这么胆大包天在他心情不慡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挨骂。
所有的念头都在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消失殆尽。
一长串国骂在他舌尖上滚了一圈,最后被他咽回肚子里,他松开勒住方放脖子的手,把手机放在耳朵边。
“喂。”
来电人没说话,似乎是在酝酿大招。
郁恒默默地把手机拿离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来电人说话了。
“我日你妈卖批的狗玩意,你他妈大晚上死哪里去了!!!啊?现在十一点!十!一!点!!!你又飞到哪里鬼混去了,你信不信我一脚踢烂你的破门——!!!”
这声音冲出了话筒,音量大的连方放都听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瞅一眼郁恒,用嘴型道:“刁蛮公主?”
郁恒点点头。
接着他用漫不经心能够气死对方的语气道:“小祖宗,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飙脏话,人家别的姑娘是出口成章,你是出口成脏,矜持点好吗?”
“再说你也知道这是十一点,你这么大吼大叫的有失风范,容易吵到邻里,乖,我们降低点分贝。”
“郁恒!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老娘在你门口敲了一个小时的门,你要上天是不是?!我告诉大姐让她来打断你的狗腿你信不信!!!”
郁恒挑了挑眉。
他说怎么这位小祖宗这么bào躁,本来就不好的脾气,耐下性子来等他一个小时,这也难怪啊。
郁恒哄着她,轻声细语的,仿佛生怕对方又飙脏话,可偏偏他说出来的话又准确的踩了对方爆炸的点,让对方的怒气值直接爆表,“乖啊小祖宗,别忘了,你飙脏话我告诉大姐你的狗腿也会被打断。”
“郁恒你要上天——!!!”
郁恒觉着她的分贝才是真的要上天,原本清清脆脆的女声,因为尖声吼叫成了尖锐无比的声音,就像是鬼片里被鬼吓到的女主,海豚音分分钟就飙出来。
听起来瘆人的紧。
“祖宗诶,你可别嚷嚷了,你过几天不还要开演唱会吗,嗓子吼坏了你唱个屁你唱。”
“假唱。”对面冷冷的摞下两个字。
郁恒扶着额头,对这位任性到无法的祖宗实在没办法了,“假唱?你还嫌黑子黑料不够多?你就这么大喇喇的把假唱说出口,生怕别人纠不到你的错是不是?”
“那不都是我唱的吗,有什么区别,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bībī叨叨bībī叨叨,你要真体贴体贴我你不会不让我生气啊!”
郁恒实在无语了,他翻了个白眼,“得得得,我现在就回去,你可歇歇吧。”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给对方多骂自己一句的机会。
刚刚还被吓的花容失色的方放凑过来,下巴指指手机,八卦本性bào露无遗,“刁蛮公主这又是发的什么个脾气,你一回国就发脾气,声音大的不开外放我都听到了。”
郁恒撇撇嘴,“小公主往我门口一蹲蹲一小时,我现在要是不回去她得活扒我的皮。”
方放不客气的嘲笑。
郁恒把口罩戴上,手一勾又把衣服帽子戴上,推开包厢门,朝方放挥挥手,瓮声瓮气的道:“走了。”
出了酒吧门,郁恒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报了地名。
车子疾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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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恒走后,清吧内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个人,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身影,失望的收回目光。
跟在这人身后追出来的人道:“你怎么了?怎么急急忙忙的就跑出来了。”
秦长朔回头,眸子里是难掩的失望,一张被誉为冷情男神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几分失魂落魄,他很快调整好。
“没什么。”
那追出来的人知晓秦长朔不欲谈这件事,乖乖的闭了嘴。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在街上四处看了看,想知道能够让秦长朔只看一眼就追着跑出来的会是哪方神圣。
可惜的是,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
秦长朔暗暗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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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电梯门,郁恒首先看到的是蹲在他门口的人。
那人蜷缩成一小只,原本应该穿在脚上红色的高跟鞋左一只右一只的乱丢在走廊里,昂贵的小包包也丢在一边,里面的口红化妆品门禁卡全部散落出来。
她的头发散下来,原本深棕色的头发被漂染成了浅蓝色。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被散落的头发遮挡大半的脸赫然是电梯里那张巨大海报上的人。
超人气偶像歌手,左莨。
郁恒的亲妹,郁佐莨。
郁恒乍一见到她这么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于是他走过去,在左莨面前蹲下身子。
“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
左莨的嘴瘪下来,眼神恨恨的,眼眶里却有泪在打转。
郁恒盯着她看了两秒,成功惹来一句骂,“看屁啊!滚!”
“小祖宗,你冲我发个什么脾气,谁惹的你你冲他发脾气去啊,拿出你跟我打群架的气势来,把他摁地上揍成狗呗。”
左莨被他说的冷笑起来,“真那么简单你怎么不帮我打去啊,就会跟我漫天鬼扯。”
“那你也得跟我说说是那个王八蛋啊,惹得我们小公主这么不开心?该打,必须该打,不仅该打,这得判死刑。”
左莨低下头,好半天才闷声道:“唐江出轨了。”
郁恒一听这话,立刻蹙起眉头,唐江是左莨最近新jiāo的男朋友,也是唱歌的,但郁恒着实不喜欢他,看上去就是一副贼眉鼠眼油腻腻外加不安好心的样子。
这不,还真让他猜中了,果真是哪个王八蛋。
郁恒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表情不善。
他不把这王八羔子打进医院这事没这么容易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祖宗诶,我蹲的腿麻,进家说,行不行?”
左莨慢慢抬起头,却半天没站起来。
已经站起身的郁恒疑惑的看她。
左莨道:“蹲了两个小时,腿动不了了。”
郁恒:“……”
他认命把人背起来,又捡起高跟鞋和包,收拾好地上一堆化妆品,亲自把这祖宗背进门。
左莨的心理有多qiáng大,郁恒是知道的,因此他完全不担心对方想不开什么的,想不开这三个字,是绝对不可能跟左莨挨上一丁点边。
给左莨两个小时调整好心态,天大的事,她都能国骂伺候。
毕竟就连郁恒的国骂,都是跟这个小自己两岁但是脾气爆到一点就燃的妹妹学的。
郁恒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他靠在柜子上,等这位活祖宗调整好心态,去手撕渣男,以及跟渣男在一起的贱女。
琢磨了十几分钟,左莨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他这位亲哥一眼。
她皱眉,“等等,为什么是我在这里伤chūn悲秋?”
郁恒耸耸肩,表情无辜。
“我gān他妈的,那个傻bī出轨凭什么老娘在这里哭仍他逍遥!操!”
郁恒咳了两声,“注意点,姑娘家家少飙脏话,不文明。”
“gān,老娘现在就去撕了那对狗几把!”左莨说gān就gān,拿起高跟鞋和包,一溜烟的跑出去,根本无暇顾及郁恒。
仿佛刚刚哭成狗并且闹了两个小时的人不是她一样。
郁恒对这位刁蛮公主真的是无话可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脾气不知什么时候才改得了。
郁恒抬头,挂钟的时间指向十二点。
十二点去撕渣男。
牛bī。
郁恒打了个哈欠,郁也意让他明天去郁氏资助的一家娱乐公司,同时也是左莨在的那家公司挑经纪人。
郁也意还真打算把他这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立志当个纨绔的弟弟包装成大明星。
郁恒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倒在chuáng板上,那家娱乐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公司,叫天成娱乐集团。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将近一半的影帝影后、视帝视后、小花小生都处在天成。
心里明白郁也意是动真格,非要把他弄出名,郁恒更恼了。
他在国外天天混日子带孩子,开心得不得了,郁也意看不下去,把他一脚踢回国,问他想做什么,他便随口挑了个最清闲的职业。
甚至为此扯了半个小时当明星的好处。
而他们两个人,理解的明星显然不是同一个。
他的本意是继续当个混吃等死的十八线,郁也意却要把他变成影帝。
所以说,脑回路不在同一线上,真的要人命啊。
郁恒揉了揉头发,实在是不想当。
兀自苦恼了半天,他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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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一大早,郁恒便被昨天手撕了一晚上贱人的左莨从chuáng上拎起来,塞进车子里。
正巧左莨今天也要去公司,郁也意便让她捎上自己亲哥。
左莨最是听郁也意的话,故而大清早就揪着他去了公司。
当真是半点准备都不给他。
郁恒躺在保姆车上这么想。
他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这会子已经恢复成了昨天的样子。
双层帽子加口罩,一双眼露在外面。
当真是个酷哥。
郁恒如是地想着。
因为是十分有名气的娱乐集团,附近经常会出现他这幅打扮的人,也就没人觉得他的打扮稀奇。
左莨的经纪人在左莨一踏进公司就把她带走了,临走前她jiāo代前台的姑娘看好郁恒,一直到有人来把他领走。
而这个人,就是郁恒他爹的贴身秘书,张秘书。
十分显然,郁恒他爹跟郁也意达成了奇怪的共识。
两人都立志把他捧红,包装成大明星。
尽管本人根本就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