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有一枚圆形的时钟,显示当下时间为晚上六点半。
棉质沙发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皮_yi的男人,那件皮_yi的肩膀处镶着一些金属铆钉,但_yi_fu主人的长相与“酷”字丝毫无缘。他长着一张圆脸,眉毛又短又粗,微微地向下垂着,眼角向下垂着,甚至zhui角都向下垂着,他长了一张苦瓜脸。
苦瓜脸先生是徐扬回咨询中心上班后接待的第一位来访者,他的名字叫陈志兵。
徐扬首先向他表达_gan谢:“谢谢你之前救了我。”
陈志兵腼腆地勾了勾zhui角,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不用谢,应该的。”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担心地看向徐扬,“听说你后来生病了,现在好了吧?”
“已经好了,谢谢关心。”徐扬本能地握了握右手,食指的石膏已经拆了有些天数了,他去医院看过,骨头接得很完美,只是到目前为止,这_geng手指还不太灵活,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健才能恢复如常。
陈志兵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徐扬收回思绪,单刀直入:“我们以前一起工作过,当时因为某种原因,你neng离了咨询,是什么原因让你重新回来了呢?”
陈志兵皱着眉头tian了tianzhui唇,而后说:“其实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咨询,说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就是特别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徐扬向他眨了眨眼睛:“你一次x缴了十次咨询的费用,是为了按时过来看看我?”
陈志兵知道徐扬话中有话,他在质疑他的动机,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颇为真诚地说:“对,我就是按时来看看你,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徐扬没有认同,亦没有反驳,而是说道:“你愿意支付一笔这么高昂的费用,在这么忙碌的工作中每周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过来,一定是非常担心我的body,这种担心的程度,就好像**我会死去一样。”
“不,你不会死的!”陈志兵飞快地说,忽然他停了下来,还半张着zhui,已经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徐扬等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当中断咨询的来访者重新返回咨询时,我总是要问问这次前来咨询的原因,以及上次是为什么中断的。只有知道了这两样,我们才能更有效地工作,在朝向目标的时候,不再重蹈覆辙**所以我想知道,上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放弃了咨询?”
陈志兵咬着zhui唇犹疑着,过了会儿他终于呼出一口气,有些自bào自弃地说:“上次,上次是因为每回我做完咨询,回家都会做噩梦。”
“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你死了。”
“为什么梦到我死了,你就不来了呢?”
“因为我觉得只要我来了,你就会死。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我nei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徐扬终于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点了点头:“大半年前,你中断了咨询,是因为你shenshen地害怕**你将害死我。今天,你重新回到咨询,是为了确认我还活着。”
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陈志兵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有些想放声大哭,最后有些委屈地说:“但这不只是我胡思乱想,上次要不是我正好来了,你就真的**真的**”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真的死了。”
徐扬的声音十分柔和:“你害怕我会死去,所以有一段时间里,你每天下了班都在楼下等我,护送我回家**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也在楼下,当见到我们的前台慌张地跑出来的时候,你立刻上楼来找我**是这样吗?”
陈志兵黝黑的皮肤上慢慢泛起了一层红晕,他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他就是楼下保安zhui里每天尾随徐扬的男人,也是在那条小道里,把薛齐吓得哇哇大叫的男人。但他们都想错了他的意图,他不是想伤害徐扬,而是想保护徐扬。
这时徐扬又认真地说了一遍:“谢谢你。”
他说的时候,真诚地注视着陈志兵的眼睛,陈志兵被他这么一瞧,竟瞬间红了眼眶。有一属于他,却不属于他对徐扬的_gan情涌了上来,但他分辨不清楚,只觉得shenshen地_gan动。
徐扬沉默,默默地注视着他。直到陈志兵自己控制住了情绪,抬起头来对徐扬说:“不用谢。”
这三个字也是发自肺腑的,因为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平静的幸福。
徐扬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你还记得最初你来咨询的时候,我们定的咨询目标吗?”
陈志兵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我有些小抑郁——我的日子过得不太好,这辈子,一直都不太好**用我老婆的话来说,我这人比较丧。我的body也不好,小毛病大毛病都有一堆。那时我情绪不大好,不仅在工作上失误很多,回到家也常对老婆孩子发脾气,但他们倒也没觉得我脾气太坏,而是觉得我情绪不大好,就让我找心理医生看看**”
陈志兵说了一堆,但都没什么重点,徐扬记得他说话总是这样黏黏糊糊的,曲曲绕绕的,就像小时候路边的手艺人用来做糖人的麦芽糖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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