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茶楼不高,就两层,老式的建筑,有幸被保存下来,东面是个戏台子,三面设坐,底下也有捧场的地儿。
这两年唱戏,京昆越赣之类唱的少了,多的是文艺演出。
城里头有个文工团,里面一群文艺兵,一出演,清一色地歌颂党歌颂祖国歌颂军队。
陈小厨也去看过,头一回他还跟着叫好,那些人看起来有些功夫,在台上蹦蹦跳跳的,jīng神气儿不得了,还有些身段极好长得秀气的nv人,可再来几回就烦了,这演的啥?要他说,那就是假大空,远不如他最爱听的昆曲能经得住细细琢磨。
陈小厨x子是泼,他也常自诩是个俗人,可哪怕是俗人,骨子里到底都还念着那么一两分阳chūn白雪。
下午场子还没开,他就让郝行江早早带他来,在楼里摸摸瞧瞧,红布铺的台子,他眼瞅着四下没人就爬了上去,坐在边上吊着tui,不敢往中间去——那是角儿登的地儿!
及至戏快开场,他叫郝行江在外头等着,为嘛?头几回两人一起来,每次才唱几句,这人就东倒西歪地打瞌睡,陈小厨是爱戏的人,在台下睡觉,那是极大的不尊重,两回一过,他就不让郝行江进门了。
郝行江只好依依不舍地拖着条瘸tui在茶楼门口贴着墙_geng坐着等他。
人不多,稀稀拉拉的一些个,位子都坐不满。
不是人不爱凑这热闹,实在是能听懂的人不多,江南人咿咿呀呀的声儿,听懂的叫流丽清远柔媚细腻,听不懂活nengneng一个催眠小曲。
这回唱的是《玉簪记》,演了四出:《琴挑》《问病》《偷诗》《秋江》,讲一书生和一道姑的爱情故事,并不复杂,也没什么枝节,循序渐进,最终花好月圆。
看似俗tao,可古往今来,爱情故事,不也就是这么几出戏么?
先是一见倾心,再是互相试探,继而寤寐思之,反复斟酌终于互表情思,若是心意相通,得之自然狂喜,而后却有离别之痛,可到底失而复得......
来来回回,不过就是这么几出戏而已。
那潘生是一nv子反串,可开口竟不觉得违和。
打一开腔,陈小厨就盯着台子不眨眼,旁边桌上有些茶壶盖碗水烟袋,供人手里不闲,他愣是碰都没碰。
戏唱到哪儿他的心就跟到哪儿。
潘必正相思成疾,妙常随师父去探,两人当着旁人语带双关含情脉脉对唱的时候,陈小厨心里也跟着被泼了蜜一样,只盼着两人快点捅破窗户纸。
待演到潘生偷诗,得意洋洋,一副小儿无赖样,陈小厨在台下也忍俊不禁。
等到潘生进京赶考,妙常追去,杨柳岸晓风残月,两人jiāo换信物,依依惜别之时,他在台下,竟是流下两行泪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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