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没有风依然很冷,苏呈音把窗户管严,手指抓在窗帘上暗暗下定决心。
除了苏秋,还有一个人他也想要去坦白,苏呈音转身拿起手机盘坐到小chuáng上:回家了吗?
对面很快回复他:公jiāo上。
SCY:有件事瞒了你们很久,今天我主动自首,能从轻发落吗?
缝缝:噢?多久?
SCY: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到现在。
缝缝:那不太能从轻发落,你想好了再说,我下公jiāo拦个的士转眼就能杀到你家去。
眼里浮出些笑,苏呈音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想了想,刚要从九宫格切换到语音去,卧室的门就被轻轻叩响。
门缝里落着一片影子,苏呈音望着那团影子shen呼xi,他先回张缝:小姨找我谈心,我晚点回你。
再抬眼,苏秋已经推门进来了,端着一杯牛*环顾四周,她愣到:“这...”
这满屋仿若星河般的柔光是怎么回事?
苏呈音也仰起头去看落在墙面上的光影,斑驳jiāo错,那么漂亮。
他笑起来,转身拍拍chuáng头柜上的藤编小夜灯,苏秋这才恍然大悟,她赞美道:“过年买的吗?挺好看的。”
说完就一顿,猛地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看向苏呈音的眼光收敛了笑意,变作试探,话也问得轻柔,似乎是经过了这几个小时终于缓过震惊:“休息呢?”
苏呈音点点头,一手接过牛*一手拍拍chuáng,苏秋便坐到他对面去,手指拧绞着揉搓,说:“芯宇睡着了,我...我想来想去的,还是...”
牛*被喝下一口后放到chuáng头柜上,苏呈音打字:小姨,我没有被欺负,别担心。
“A...没被,那就、那就好...”磕磕巴巴,苏秋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你D_D他吧,不懂事归不懂事,我是担心...他从来不说谎,虽然闹起来烦人,但是他不敢撒谎...他说的那些...我还是想来问问你到底---”
苏呈音握住苏秋的手腕,打断她这番令两人都煎熬的问话,他半抬起身去够椅子,把日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chuáng中间。
苏秋疑惑道:“这是什么?”
太久远了,不怪她已经忘记了,她只在苏chūn去世的那一年曾见过苏呈音抱着它不撒手,后来这本日记本就像苏呈音拒人千里的自闭一样,在第二年倏然消失。
苏呈音微微翘起唇角,他挨坐到苏秋身边去,打字到:小姨,真的很对不起,有一些事情一直瞒着你。
苏秋揪紧了心,身边昔日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大男生,细想来她从未对他发过火,也从未对他失望过,这一刻她分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情绪。
苏呈音继续,片刻都没有犹豫:我可以说话的。
他停顿一瞬才放下手机去看苏秋,看见她茫然又惊诧的表情,他开口道:“小姨。”
苏秋慢慢睁大了眼,双手捂住口,像是被这把沙哑的声音割痛了耳膜,她无法置信地缓缓摇头,看苏呈音摸到自己喉间,zhui唇一张一He,漏出不是她幻听出来的声音:“不记得当初那个医生是怎么诊断的了,我的确被烧坏了嗓子,有好久都不能出声,会疼,可是后来,我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眼睛一眨,苏秋落下泪来。
苏呈音抿抿唇,对她轻而小心地一笑:“就是声音...声音太糟糕了,像个一百岁的小老头儿。”
屋里只剩苏秋无法自制的抽泣声。
即使预设过千百遍,苏呈音还是没能忍住红透了眼睛,他搓搓脸,拿过纸巾递给苏秋:“对不起,真的是瞒了你们好久。”
纸巾被一把拍开,飞落到地上又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苏秋伤心至极,她qiáng压住嚎啕的yu望,反手捉紧了苏呈音的手腕质问他:“为什么!”
因为想要因此被关怀,因为林楚不喜欢他。
“因为当个哑巴...也挺好的。”
“傻吗?!”
苏秋再也忍耐不了,哽咽着吼他:“是傻吗!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那时候才多大?A?你就这么有能耐,这么有心思了!你是傻吗!”
苏呈音咬紧了牙,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他倾身抱住苏秋,_gan受她浑身的颤抖,心里涌满了委屈和难过,想要张口道歉,想跟她说不要哭了,这不是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吗?
他埋首到苏秋的颈窝里,贪恋泛滥成灾,让他除了呜咽什么都说不出口。
苏秋悲愤地抱紧他,一句接着一句地哭骂他,骂他傻,骂他怎么不瞒一辈子,骂他原来这么不懂事,泣不成声,渐渐再也骂不下去。
好半晌,苏呈音一下一下捋过苏秋的后背帮她平复,他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姨,对不起。”
苏秋茫然地喃喃:“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你没有...是我---”
“还有很多事,”苏呈音打断她,“还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我不想听了,”苏秋_gan觉很累,“别说了。”
苏呈音松开怀抱,两个人都还挂着泪,他摇头,坚定道:“魏百闻,我以前问过你认不认识他,还记得吗?”
苏秋毫无反应,垂着眼失神地看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
“我也问过你,知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你说我_M_M这么疼我,除了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r还会是哪儿来的?记得吗?”
把日记本拿过来,苏呈音翻到那一页,指着“魏百闻”给苏秋看:“这是我_M_M写的。”
苏秋微微低下头,眼里盈满泪水让她看不太清:“然后呢。”
苏呈音He上日记本,一段长长的往事再一次被絮絮说起,他哑着声,平静而认真地讲述遗憾、偶遇和真相。
故事听起来那么长,故事结束后,沉默更长。
苏呈音在连啜泣都消失的静谧里越发惊慌,他斜过身靠到苏秋的肩头:“小姨,你说说话。”
苏秋听罢,半晌才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说什么?”她抬手抹一把泪,“说你是我姐捡来的,结果比亲生的还亲,一样一样的傻?”
“我...我告诉你,是想---”
“想什么?想让我知道你不是我亲侄子,让你立刻滚出我家?”
苏秋抬手拍拍他脸蛋:“亲不亲的,十二年了。”
是A,十二年了,可这十二年沉厚的_gan情陷在抉择中时,苏秋和他,都没有选择它。
“小姨,魏百闻说我的嗓子能治好的,你开心吗?”
“废话,你说呢?”
苏呈音闭上眼:“还有一件开心的事情。”
苏秋长叹一口,眼泪终于没那么汹涌:“嗯,你真没骗我,一件接着一件,瞒得好。”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今晚芯宇看见的。”
苏呈音直起身,做好了被抽耳光的准备:“就是陈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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