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连燕说过的第三个如果了。
如果这一切是场梦,那未免太长了些,填充物尽是负面的黑暗,生锈托盘也碎掉了,他摇摇yu坠,终于坠入黑暗里。那场昏迷或者是大脑在保护他,连燕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总之这一觉很长,他没有中途醒来,但难免做了噩梦,全是红通通的血,梦里唱着破旧音乐。
“那份热度从来未退
你是 最绝色的伤口 或许
红 像年华盛放的火焰
红 像斜阳渐远的纪念
**”
醒来时晚上八点多,目光所及是黑白,黑是外面的颜色,白色是天花板,连燕剧烈地ChuanXi,恍然置身梦中,梦中响起的音乐是手机铃声,等连燕意识到是《红》,他本能朝后躲,甚至摔下了chuáng,吊针划破了皮肤,血ye冒出来,滴到地板上。
疼痛吗?不记得了,连燕只是朝后躲,抱着膝盖*在墙角,不想闻到血腥味儿,不想见到白色,不想听到《红》,音乐声逐渐消失了。
血ye还在流,连燕把头埋进臂弯里。挂在脖子上的指环太凉了,他又把指环从怀里掏出来,死死攥在手里,贴近脸颊。
过了许久,他听见了脚步声,不是沈平格的。
“哎,小同学,在这儿蹲着gān嘛呢?”护士的声音,很近的传过来,她碰了碰连燕的胳膊,“来,姐姐拉你起来。”
连燕抱得更紧了些,浑身发抖,但不肯顺着护士的手站起来,护士又说了几句,也权当耳边风了,她终于肯站起来,却没走,打了个电话,连燕没听清什么nei容,只是又觉得困倦。
就在他昏昏yu睡的时候,脚步声又传来了,连燕仍是蜷*着,姿势都没有变过,黑头发软趴趴的,露出小小的发旋,*着的脚也是苍白的。他又听到了声音,这次是沈平格,沈平格低声说:“小燕。”
连燕慢慢抬起头,对上沈平格的一双眼睛,酸涩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他下意识拼命地搂住了沈平格,小声地啜泣,眼泪滚烫地融化在_yi_fu里,哭得嗓子疼,眼眶也疼,却发不出声,沈平格抚了抚他的背脊,声音有些哑:“别哭了。你不能再哭了,body受不了,别让我担心了。”
他稍微推开了些连燕,给他擦眼泪。
“我还在处理**那些后事,没法儿一直过来照顾你,你再在医院住两天,我把你接回去,”沈平格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在白色病chuáng上,连燕却不想放开他,“听话,我这几天很忙,没法儿陪着你。”
连燕在他手心里写:我要回家。
又写:别把我留在医院。
医院对他来说意味着太多了,如果可以,连燕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来医院,不要看到ICU,不要闻到酒jīng的气味儿。沈平格过了许久,才回应他,说:“好。”
处理相关的后事也与连燕无关,他与沈家,只有金钱上的资助关系,他无权ca手后续的事情。连燕回了别墅,别墅里冷冷清清,分外的死静,明明只是几天没回来,却天翻地覆,沈平格没法儿陪他,连燕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别墅里,几乎要被安静吞吃gān净。
沈逸明的死亡在商界引起了轰动,甚至上了经济报纸,他们都在缅怀,还有员工对于沈逸明勤奋亲切的回忆,连燕只觉得他们虚假,报纸上的铅字寥寥,凭什么概括一个人。但那份报纸连燕没舍得丢掉,折叠整齐,放在了书包里。
报纸上写葬礼在十一月十号举行。
太残忍了。在沈平格生日那天举行沈逸明的葬礼,挂在Xiong前的指环,连燕还没有给出去,也没有理由再给出去。
他照常去上课,照常去学习,他骗沈平格自己有好好学习,一考试,却是总分连500都没到,那份成绩单被用火烧掉了,路边杂货店的廉价打火机,连燕一点点看着成绩单烧掉,成了黑色的灰烬,堆积在一起。
沈平格直到十一月九号那天才得了空,回了趟别墅。
连燕没有把qiáng烈的思念表现出来,他不想让沈平格觉得累,只是乖乖给他倒水,他们也没有在一起_have a bath_,连燕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沈平格趴在阳台的窗户边,食指和中指夹着一_geng香烟,红色的火光明明暗暗,又吐出灰色的烟。
他在抽烟。
沈平格听着了动静,只是淡淡看了眼连燕,没有把烟收起来,连燕走过去,搂住他的yao,又仰头想要咬住香烟,沈平格似乎被他逗笑了,说:“未成年不能xi烟。”
连燕眼睛是水盈盈的,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亲了亲他的脖颈。
窗户开着,呛人的烟味儿散出去,连燕不讨厌烟味儿了,只觉得迷人和好闻,沈平格一直在抽烟,忽然低下头,将灰色的烟雾吻给他,连燕尽数接过来,咳得脸红脖子红,沈平格说:“只抽这一次,以后不会抽了。你监督我。”
连燕还是点头。
香烟按灭了。夜晚十一点该是睡觉时分,连燕等着沈平格说起葬礼,但直到他困意浓稠,沈平格也没有主动提起,他只得碰了碰沈平格,在他手心里写。
-明天是葬礼吗?
沈平格收拢了手指,按下他的手,轻声说:“明天葬礼你不用去,在家呆着就好。”
-为什么?
“别问这么多了,”沈平格不愿意再多谈,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只留给他后背,“睡吧。”
这几天格外的冷,他们中间隔了缝隙,凉风会趁机钻入,连燕难过起来,又觉得冷,浑身都冷得打哆嗦,明明开地暖了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来,沈平格又转过身,揽过连燕的yao,连燕因而跌入温暖的怀抱里,_gan受到沈平格轻拍了拍他的背。
“明天葬礼上人会很多,商业x质很明显,真正想要追悼的人不多,他们zhui上说’节哀’,却只是拿着酒找下一个商业伙伴而已,”沈平格说得很慢,声音有些哑,“他们心都是铜臭味。听话,你不要去,别让他们看见你,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来抢遗产的。而且我还得应付掉眼泪,你要是看着我哭,多丢人,给我留点面子吧,好不好A?”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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