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然连忙握笔开记。
“我家很穷,父M_都是皮鞋厂的职工,我小学初中念的是厂子里的子弟校,中考超常发挥,考去市重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有钱人。”
江映莎目光呆滞,好像正看着沈寻,又像已经越过沈寻,看着灰黑惨淡的墙壁。
“我说不上聪明,但是懂得勤能补拙,我觉得只要我努力,今后一定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我在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同学们富有、聪明,他们轻而易举做出来的题,我得花很长时间去钻研。他们每天早上吃的是蛋糕、牛*,我只能买3毛钱一个的馒头。”
“但是我一点儿也不丧气,始终相信努力会有回报。”
“大学我考去北京,把父M_高兴坏了,四处跟人说我有出息,我们家就要富有起来了。从入学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打工攒钱。刚才我也说了,我不聪明,学好一门课程所花的时间比别人多很多。打工占据了我大量时间,我只能shen更半夜补。”
“我睡在通宵自习室的时间,远远多于我回寝的时间。”
“那时候20岁,不懂健康有多重要,只会在领到工资和奖学金的时候瞎开心。我那会儿觉得,我就是父M_的骄傲,我有能力让他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毕业后,我jin_ru国企,看样子你们已经T查清楚了。我_M——李小卉开了一个户头,叫我把工资存Jin_qu,说是要帮我存着。我那年22岁,没想太多,每月只给自己留下生活费,剩下的都给她打去了。”
“随着年龄渐长,我在北京的花销也多了起来。第二年我给她说,想少打一些。她生气了,说养nv无用。”
江映莎惨然地笑了笑,又道:“她在电话里哭,我没有办法,只好一切照旧。后来,我的同事们几乎都买了_F_,没买的也将买_F_提上日程。唯独我**我买不起_F_,甚至连稍好的tao_F_都租不起。”
“同事们都说,首付是家里出的。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吧,我心里开始怨我_M。我曾经暗示过想在北京买个小居室,她却跟我说,厂里的老同事都换了商品_F_,她和我爸也想住新_F_。”
“我们家的老_F_在金道区,我小时候就住在那儿,筒子楼,跟其他几个区的商品_F_没得比。我也想过等以后有钱了,给他们换一tao两室一厅的新_F_。但是我_M却说,她和我爸想住花园小洋_F_,这样以后请客吃饭才有面子。”
江映莎双手捂脸,泪水从指间流出,“他们_geng本没有考虑过我在北京要怎么生活,只想着自己的面子。我成绩好,能赚钱,能撑起他们的面子。有段时间,我很想找我_M要回存在她那儿的钱,但是我开不了口。”
“在北京的第三年,所有同期入职的同事都买_F_了,而我**混得一天不如一天。chūn节回家时,我爸我_M跑来火车站接我,我看到了一辆崭新的福特。我爸拍着车门说,‘咱家也有车了’。”
“那钱,是我存在我_M户头里的钱。”
乐然不自觉地捂了捂心口,总觉得那儿沉得厉害。
江映莎重重地叹气,手往头上一抓,就扯下几丝头发。
她本有一头及yao的黑长发,如今却像中年男人一般几近秃顶。
“回北京后,我想了很久,既不能不顾父M_,又觉得没法再在北京撑下去。那会儿特别低落,觉得不如任命吧,北漂什么呢,一辈子也买不起_F_。于是辞职回家,想随便找个工作,随便谈个朋友,早些将自己jiāo待出去。”
“可是回家后,我_M见瞒不住了,才告诉我,她和我爸拿我的存款去炒gu,运气不好,全部亏掉了。”
江映莎痴痴地望着沈寻,哑然道:“你说我们这种穷人家,gān嘛学别人炒gu呢?生来就运气不好,难道后天的赌运还会好?”
沈寻不语,只回以一个极shen的注视。
江映莎又发出一声凄厉的笑,“我本来以为努力能够改变命运,但是努力了那么多年,一朝返乡,才知道这些年吃苦受累攒下的钱,全被我父M_败尽。”
她仰起头,无助地看着天花板,body再次激烈抽搐。乐然担忧地望了沈寻一眼,沈寻抬手示意“别管”。
无声的哭泣之后,江映莎冷静下来,毫无形象地揩掉满脸泪水,继续道:“我不敢休息,只有用工作麻痹自己,回来不到半个月,就去了一家广告代理公司,月薪平均能拿到8000多,这工资挺高了,但是你们知道吗,我_M仍然以帮我存钱的名义,每月拿走6000。”
“我已经有些麻木了,不想回家,回家就会听她和我爸说买_F_的事。他们想买崇山区的_F_子,因为厂里的老职工没人买得起,他们觉得如果自己买了,就会特有面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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