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晟被医生请走,季周行才渐渐镇静下来,慢慢在药物作用下睡去。
医生说,病人的伤不重,但心理状态堪忧。
“你朋友的情况并不少见,他刚知道自己可能染上HIV,有焦虑、躁动、恐惧之类的情绪是人之常情。但是他的反应在我看来已经有些过了,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我建议你暂时顺着他,不要刻意接近他。窗口期对于心理较脆弱的病人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段时间对他来说,相当于等待死亡或者活下去的宣判。他有任何出格的情绪与举动,我都希望你能理解。”
言晟点头,“我明白。”
医生叹了口气,“我看得出你们是什么关系。在目前的情况下,他最不敢面对的是你,但最需要的其实也是你。言先生,请你把握好度,既要让他_gan觉到你的关心,又不要过分亲密,给他留一定的空间。就我的经验来看,一旦窗口期过去,检验结果正常,他就会很快好起来。现在你不要去_C_J_他,如果他的情绪波动加重,可能就需要心理介入了。”
夜已经很shen,言晟在走廊上坐了很久,直到护士轻声说“季先生已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走进病_F_。
季周行安静地躺着,但即便已经睡着,眉头仍微微皱起。
病_F_里没开灯,窗外的光投she进来,幽幽暗暗地洒在他脸上,若仔细端详,能看见他眼角一道细小的皱纹。
言晟心口隐隐泛痛,想摸一摸他的眼角,想扶平他眉间的不安,伸出的手却顿在半空。
两秒后,手收了回来,zhui角勾出苦涩的笑。
季周行的所有不安,都是他言晟亲自给予。
坐了许久,他站起身来,离开时拿走了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
季周行没说携带HIV的是谁,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问。
在点开微信前,他没料到罪魁祸首是萧息川,更没料到萧息川已经丧心病狂至此。
听完那几条语音,他震惊无言,脑子忽然空空如也。
片刻后,心痛如拔地而起的巨làng,几乎将他卷入万丈海底。
他紧紧捏着手机,喉咙发出野shòubào怒前的沉闷声响。
季周行那声“我太脏了”化成成片的箭,从他的体nei呼啸穿过,带出血淋淋的剧痛。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一枪毙了萧息川。
可是对于一名必将走向死亡的HIV携带者来说,这种死未免太过轻松!
他揉着眉心,冷硬的眉目间盛着显而易见的杀意。
一番shen思熟练后,他给负责T查的人打去电话,让对方将萧息川的亲子鉴定报告泄露给萧家长辈。
如果不是现下整个心思都在季周行身上,他甚至想通过各方关系,截断萧息川获取药物的渠道。
天亮后,季周行醒了,情绪稍有平复,但jīng神仍然不太正常。
言晟夜里回了一趟家,煮了一锅白粥,早上刚进病_F_,就与他目光相触。
他撇开眼,有些局促。
言晟记得医生的叮嘱,没qiáng迫他看自己,只是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退后两步道:“吃吧。”
他捧着碗,吃得小心翼翼。言晟来收碗时,他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又*回手,低声说:“我自己洗。”
“你还在输ye,怎么洗?”言晟拿过碗和勺子,三下两下洗完,想给他削个苹果,就见他脖颈出汗,zhui唇苍白,似乎又开始激动。
言晟无奈,只好放下苹果,“我中午再来,你再睡一会儿。我已经给你几个舅舅打过电话,说咱们出国散心,今年不去拜年了。星寰那边你大舅知道安排,不要担心。”
“嗯。”他低着头,僵硬地坐着,直到言晟关门离开,才重新抬起头。
下了yi_ye的雪停了,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刚好落在他输ye的手上。他靠在chuáng头,盯着空气中的一点发愣。
他始终没有开机,仿佛丢开手机,就能斩断与所有人的联系。
yi_ye之间,他忽然变得害怕与人相处。
临近除夕,言晟推掉了所有应酬,每天往返医院与大院,跟江凝学做羹汤。
季周行住院的事,他只告诉了江凝一人,不提HIV,只说不小心跌倒,受了些皮外伤。
家里没有多余的人,言伦之在北京开会,言峥还没到家就被紧急任务催了回去。江凝本来想去医院,言晟拦着不让,说季周行心情不太好。
江凝知道前两天的事,心里疑虑众多,却终是选择相信两个孩子,不再多问。
季周行在医院住了六天,大多数时候安静地坐在chuáng上,什么事也不gān。最初护士为他换药时,他担心传染,能躲则躲。护士宽慰他,还给他讲了很多有关HIV与AIDS的常识,他才不那么排斥换药,但是仍然不怎么说话,尤其是言晟来送饭时。
言晟也不_C_J_他,每天来三次,待的时间不长,晚餐后会陪他去楼下走走,然后帮助他洗漱,看着他将换下的neiku装进塑料袋,并打上死结扔进垃圾桶。
护士跟他说过很多次,neiku上就算有体ye,也不会将HIV传播给碰触neiku的人。他怎么也听不Jin_qu,坚持不让言晟洗,自己手上又cha着针管,不能碰水。言晟不想qiáng迫他,只好每天带一条新neiku来让他换。
护士说:“言先生,你太宠季先生了。”
言晟先是一愣,旋即摇了摇头,zhui角挂着苦笑。
宠吗?
这怎么能算是宠?
出院时已是大年三十,言晟开车回落虹湾,季周行坐在后座,全程绷紧身子,*部只挂了一小部分在座位上。
江凝提前来做了一桌清淡的年夜饭,赶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大院里还有很多回不了家的兵等着吃言家的流水席,今年家里三个男人都不在,她忙得不可开jiāo。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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