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战士几乎都是一宿未睡,秦徐和韩孟靠在一起躺了一会儿,毫无睡意,轻手轻脚爬起来,拿着枪重新回到哨位上。
这里的哨位,再不是警备区机关那种展览柜台似的正方桩子,他也不再是身穿军礼_fu,目不斜视的机关兵。他看似闲散地踱着步,牛皮作战靴踩在砂石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低海拔地区已经是一派初夏的景象,南疆的高原上,半夜的凉风仍旧冷冽。他的眉头一直浅浅地皱着,剑眉下的眼眸里,燃着一团暗色的火。
他像láng一样巡视着四周,直至天边出现破晓的晨光。
日出时分,救灾队员们组织村民领取当天的食物。
储备着饮用水、单兵盒饭的物资车前,村民们歪歪扭扭地排了两条长队。经过前一天的袭击,他们大多数已经没有力气再与战士们讨价还价。但队伍里仍有不守规矩的人,领完一次后又排第二次,甚至指使孩子在战士面前耍赖。
赶来救灾的战士多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对小孩天生抱有怜悯之心。但反恐队员们却个个不近人情,冷着脸往车边一站,任谁也别想多领。
韩孟睡了1个多小时,一脸困倦地从帐篷里出来,抬眼就看到秦徐提着一口袋东西疾步走来。
“醒了?”秦徐递上口袋,揉了揉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声音又倦又沉,倒显得多了几分令人心痒的x_gan。
韩孟接过口袋一看,是一瓶矿泉水与一盒单兵自热食物。
土豆烧ròu口味。
“赶紧吃了。”秦徐说:“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不困。”韩孟撕开包装,“今天上午你们gān嘛?”
“等命令吧,暂时不知道。”
“估计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哪能估计?”秦徐从上_yi口袋里摸出一瓶红色的眼药水,坐在地上正想往眼球上滴,手腕就被人握住。
韩孟拿走眼药水,坐在帐篷外的石头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过来,我帮你滴。”
秦徐“嗯”了一声,挪到韩孟tui间往后一靠,扬起脸道:“左右各三下。”
“好。”韩孟掰住他的下眼皮,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眼球往上面转。”
秦徐眨了眨眼,“为什么?”
“这样我才好滴在你眼白上A。”
“为啥要滴眼白上?不都是直接滴吗?”
韩孟皱眉,“别告诉我你一直往黑眼珠子上滴。”
“那不然呢?”
“**”
秦徐撑起身来,“我滴错了?”
韩孟轻抿zhui角,叹了口气,右手环在他_Suo_Gu_前,又将他按在自己身前,温声道:“头抬起来,记着以后都像这样滴在下眼白上,滴完后转转眼珠子,别在直接滴眼仁上了。”
药水包裹着眼球,秦徐终于舒_fu了些,靠在韩孟身上惬意地转着眼珠子,一些药水溢了出来,将他的眼睫涂得*漉漉的。
韩孟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看着他们,迅速低下头,啄了啄秦徐的额头,又快速挪开。
秦徐立即睁开眼,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装傻道:“起来了兵哥儿,靠在群众身上偷懒成何体统。”
秦徐站起来,在他后脑上削了一把,“听说下午有部队过来增援,这边直升机会回去一架,你也跟着回去吧。”
韩孟怔了怔,“那你呢?”
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果然,秦徐笑起来,“我当然得守在这儿。”
韩孟眉头拧着,眸子shen不见底,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下头道:“知道了。”
秦徐没走,踢了踢他小tui,声音有种刻意装出来的轻松,“到我们大营之后就别在新疆待着了,去成都替我踩踩地儿,说不定我去了你还能照顾照顾我。”
韩孟苦笑,“行吧。”
秦徐走后,韩孟在帐篷外坐了坐,出了一会儿神,心绪不宁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战士,一时不知道该gān什么。
原原走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孟哥,陈导他们一直没有消息。”
他紧皱着眉,“问过反恐部队的队长了吗?”
原原点头,“齐格尔队长说,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范围太广,暂时没有消息。”
韩孟十指收紧,不安迅速将心脏包裹起来,Xiong腔传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陈导等人开着车逃离,如果已经离开震区,那么理应被外围接应的战士找到,如果一天yi_ye还没离开震区,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被控制住了。
韩孟倒xi一口凉气,这种推断令他肩背不住地颤抖。
此时,一名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他凝目一看,眉间的忧虑微微散去,zhui角向上一勾,扯出一个邻家兄长一般的笑。
那是地震发生时,他用body护住的小男孩。
小男孩满脸是泪,跑到一半就不动了,颤巍巍地站在原地,四肢剧烈地抖动,一个劲儿地往后退,用汉语哭喊着:“哥哥,哥哥。”
他有些诧异,上前走了一步,正想跑过去抱住小男孩,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突兀的枪声,秦徐一边向他冲来一边竭斯底里地喊:“别过去!他身上绑着炸**”
后面的话,被震耳yu聋的爆炸声撞碎。
火光在眼前腾地而起,似乎还夹着小男孩无助又孤独的哭声。
韩孟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秦徐挡在他身前,将他拥入怀中,也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迟钝,是无法接受!
营地再次响起刺耳的警笛声,武装直升机在láng烟中升空,枪声四起,刚刚恢复宁静的村庄又一次被笼yinJ进层层硝烟。
秦徐猛烈地晃着韩孟的肩膀,喝道:“醒醒!”
韩孟一个激灵,眼中浮起森冷的杀气,“怎么回事?”
“恐怖分子隐藏在村民中,我们昨晚没能发现他们!”秦徐冲进帐篷,拿起步枪往韩孟怀里一塞,“他们在小孩与家畜身上绑了炸药,试图将我们一网打尽!”
韩孟太阳xué痛得几yu裂开。
刚才那小男孩一定知道自己身上有炸药,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炸死他,但小男孩最终选择了退*。
如果不是小男孩最后退的那几步**
韩孟死死地按着太阳xué,疯狂地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时,几乎睚眦yu裂。
爆炸声再一次传来,另外3名孩童被炸弹吞噬,其余7名孩童被捆在一起,身上绑着当量未知的TNT炸药。
被活捉的恐怖分子狂笑不止,饮弹自尽。
那是一枚无法停止、无法剥离的定时炸弹,6中队与预备队的两名拆弹专家上前查看,摘下炸弹外壳后,脸色难看道:“1000克,线路复杂。”
齐格尔看了看时间,命令道:“立即疏散,马上进行拆弹!”
然而,两条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接踵而至。
恐怖分子挟持了《国境线》节目组成员,并将他们绑在2公里外的山dòng中,dòng中设置有定时炸药,将在10分钟后爆炸!
另一伙恐怖分子在5公里外的堰塞湖设置当量10公斤的定时炸药,如果无法在1刻钟之nei拆除,堰塞湖将会决堤,造成洪灾!
空气凝滞,周围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队上只有2名拆弹专家,其中1名必须立即赶赴堰塞湖,而另1名**
齐格尔_gan觉到自己指尖已经没有知觉,眼前是7名幼小的孩童,2公里之外同样是一群生命!
6中队的拆弹专家已经跟随直升机紧急赶往堰塞湖,预备队的拆弹专家面色凝重,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shen呼xi一口,右臂几乎要抬向孩童,一名战士拿着卫星电话冲来,吼道:“队长,上面有指示!”
他颤抖着接过,放下时瞳孔中布满浓烈的悲戚。
拆弹专家驱车赶往2公里之外的山dòng,齐格尔木然地张了张zhui,低声道:“所有人员,撤退**”
村民们哭喊着不肯走,战士们几乎是将他们拖到爆炸范围以外,齐格尔从车上拿下一箱备用的拆弹装备,迈步向孩子们走去。
突然,秦徐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冰冷得就像雪域上终年不化的雪,“队长,你不会拆弹。”
齐格尔苦涩地笑了笑,“不就是撞运气吗?如果我撞上大运,这帮孩子就得救了。”
“撞不上你就得死。”
“你这混蛋**”齐格尔皱了皱眉,“怎么和队长说话呢?”
“我会。”秦徐_geng本不理会他的玩笑,目光如炬,“我会拆弹。”
“什么?”齐格尔zhui角颤抖,“你会?”
秦徐从他手中拿过工具箱,凛然道:“几个月前,我每周来大营找尹天学she击,队长你知道吧?”
齐格尔哑然地点头。
“学she击的间隙,宁城教过我拆弹!”
韩孟赶过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徐。
秦徐正对着他们,身后是被死神抓在手中的孩子,“水平装置、按压装置、碰触装置、定时装置**宁城都教过我。”
“你**”齐格尔瞪着双眼,几乎说不出话。
秦徐半转过身,侧脸的轮廓在硝烟与日光中,显得冷峻而无所畏惧。
他勾起唇角,近乎骄傲地笑了笑,“队长,宁城这种全能特种兵是什么水平,你是知道的吧?他教出来的学生,起码不单是靠撞大运去拆弹。”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7名孩童。
韩孟低低地喊了声“秦徐”,旋即拔tui追了上去,扯住他的手臂道:“秦徐!”
齐格尔终于反应过来,赶上前去抓住韩孟,几名战士也扑了上来,齐格尔喊道:“韩孟,你放开秦徐,拆弹现场,无关人等一律退避!”
秦徐轻轻掰着韩孟的手指,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笑,“到外面去等我。”
“我不!”韩孟bào喝一声。
秦徐拧起眉,“没有时间了。”
“我跟你一起去!”韩孟两眼充血,抓着他的手臂死也不放,低喃道:“糙儿,其实我这人很悲观的。你是战士,你有责任去拆弹,我不阻止你,我不能阻止你**但我,但我至少要陪着你!”
秦徐Xiong口陡然一软,痴痴地看着韩孟,zhui唇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秦徐释然地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转向齐格尔,坚定地请求道:“队长,让他跟我一起吧,我保证,我发誓**”
齐格尔大震,秦徐看了韩孟一眼,“走吧。”
当所有人已经撤退至爆炸范围以外,秦徐冷静地握住剪刀,韩孟蹲在他身边,没有想到自己在直面死亡时,竟然已经如此平静。
高原上起了风,卷起小小的碎糙。
秦徐专注地查看着线路,在最终选定一条线时,匆匆看了韩孟一眼。
韩孟目光温存地看着他,一瞬也舍不得挪开眼。
剪刀悄然He上,周围只有劲风chuī过的声响。
尾声(上)
韩孟与惊魂未定的节目组成员搭乘直升机回到喀巴尔城,休整2天后前往喀什,韩孟飞往西部战区总部所在地成都,其余成员飞回北京。
离开喀巴尔城之前,所有人都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保证绝不把在库舒的经历发布在网络上。节目组多是年轻人,最开始时,几名对部队了解不多的小伙坚决不签,还私下建议导演将被劫持和被绑炸药的事搞大,以此作为噱头,宣传《国境线》。
导演怒目而视,喝道:“你们想都别想!”
韩孟心不在焉,难得与旁人争执,只说了一句话,“招惹谁都不要招惹涉密部队。”
因为这件事,《国境线》停止录制,最初定下的12期*减为11期,库舒专题在经过西部战区与军委层层审核后,提前播放,恐袭一概不提,主题自然是“救灾”。
至于如何跟粉丝解释少1期,那就是公关的工作了。
韩孟到成都后向家里报了平安,跟谢泉请了假,住进战区疗养院几天也没出来。
已经回到了不会走在路上就被人爆头的城市,心神却似乎还留在那子弹乱飞、爆炸不断的边疆。
从小,他就知道南疆不太平,知道每年都有很多战士牺牲在反恐第一线。
但若不是亲眼所见,若不是自己也拿着步枪走在那片土地上,他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厚重的无畏与悲怆。
那是电视剧拍不出来的壮烈。
那天离开库舒时,他将步枪与剩下的子弹递给秦徐,二人紧紧拥抱,他说不出话,秦徐却异常坚定地耳语:“我会回来。”
猎鹰举办的选拔比武即将开始,各个部队选上来的尖子已经封训训练了接近一周。韩孟去现场看过,心里五味杂陈。
他很清楚,秦徐就算能赶上比武,最后也没有希望挤进50人大名单。
不是秦徐不够qiáng,他的糙儿连实战都经历过了,怎么会不如这些常规部队里出来的尖子兵?
但是秦徐太累了。
韩孟坐在足有2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障碍体能场边,看着战士们在各种器械上翻越飞奔,几乎能想象出秦徐体力不支,倒在途中的模样。
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库舒的震后重建工作正在进行,自上次的炸弹事件后,南疆各地均未再出现恐袭。比武前1天早上,齐格尔将正在巡逻的秦徐叫到身边,指着即将起飞的直升机道:“赶紧走,行李大营的人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直接去喀什机场,中午飞成都。”
秦徐略一怔,“我一人,还是**”
“还有塔克苏他们。”齐格尔拍着他的肩,勉qiáng地笑着,“徐崽,加油,等你好消息。”
秦徐赶到喀什,同路的哈萨克族战士塔克苏拿着他的行李,他左右看了看,加上自己一共只有7人。
喀巴尔大营参加比武的队员是8人。
维族兵阿提力眼神暗淡,遗憾地说:“张qiángtui受伤了,在医院打石膏。”
抵达成都时已是下午6点,战区总部知道喀巴尔大营的情况,特意将秦徐等人安排到疗养院,住一人一间的tao_F_。
负责接待的军官临走前递上7张赛程安排表,嘱咐道:“今晚早些睡,明天上午的比武从9点开始,你们6点半起来吧,去餐厅填填肚子,我7点开车来接你们。”
秦徐拿过安排表看了看,比武一共2天半,全是个人项目,第一天就是武装越野、泅渡等高qiáng度耐力项目,次日上午是格斗,下午是障碍耐力,第三天才是she击考核。
晚餐后,队员们各回各的_F_间。
秦徐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不下来,body已经非常疲惫,但躺在chuáng上怎么都睡不着。好在tao_F_里有浴缸,他起来放了一缸子热水,躺Jin_qu闭目养神,以疏解疲劳。
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得外面有人敲门,他从差不多已经凉下来的水里起来,迅速擦gān净身上的水,穿了条大ku衩就往门边走去。
“谁A?”
“我。”
熟悉的声音将他好不容易引来的瞌睡尽数驱散,他站在门边,右手搭在门把手上,半天才道:“韩孟?”
“不是我还能是谁?”韩孟在外面道:“快开门,让我看看你。”
门开了,韩孟先是一愣,旋即侧身进屋,将手上的口袋往地上一放,将他用力拥进怀里。
秦徐上半身luǒ着,肌ròu线条比当初在警备区时更加jīng壮美妙,韩孟抱了一会儿放开,将他从头看到脚,确定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后才放心。
秦徐坐在chuáng边,仰着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每天都跟部队里的朋友打听。”韩孟从口袋里拿出两盒牛*,倒进一个大号杯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今天中午听说你们出发了,我又问你们住哪里,对方跟我说住赛场所在部队的宿舍,我下午提着大包小包过去,结果扑了个空,人家又说上面考虑到你们太辛苦,决定安排在疗养院,每天派车接送。你看,我这才赶回来。”
秦徐往后撑着身子,直勾勾地看着韩孟。
韩孟抬眼,“看什么?”
“看你。”秦徐直言不讳,“看着心里踏实。”
微波炉“叮”一声响,韩孟转身将牛*取出来,试了试温度,不烫,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罐蜂蜜,舀了一勺一边搅一边说:“我看着你心里也踏实。来,喝了早点睡。”
秦徐接过杯子,眉头微微一蹙,“太多了吧?”
“两盒而已,哪里多?”韩孟盘tui坐在chuáng上,“喝吧,实在喝不完我喝。牛*有营养又助眠,好歹补一下。”
秦徐扬起头,“咕噜咕噜”喝得一滴不剩,揉了揉胃道:“半夜不知道得起来上多少次厕所。”
韩孟笑了笑,拿走杯子时俯身tian掉他上zhui唇的牛*沫子,温声说:“你肾那么好,最多上一次。”
秦徐半躺在chuáng上,一杯牛*下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还好_F_间里冷气充足,不至于刚洗了澡就出一身汗。韩孟洗好杯子,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手,坐在chuáng边看着他。他被盯得不自在,拉过旁边的凉被搭在腹部,“你住哪儿?”
“隔壁。”
“**什么?”
“你隔壁A。”韩孟说:“不想住酒店,托关系在这儿占了一间_F_。”
秦徐眉角抽了抽,骂道:“纨绔。”
韩孟不争辩,起身说:“我回去换身_yi_fu洗个澡,等会儿来和你一起睡。”
秦徐坐起来,“我明天要比武!”
“我还不知道你明天要比武?”韩孟朝门边走去,“放心吧,我只是想陪着你。”
9点多,韩孟洗完澡回来,秦徐还没睡着。他动作极轻地上了chuáng,关掉几盏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捉着秦徐的手道:“睡吧。”
秦徐闭上眼,困意几乎瞬间袭来。韩孟摸了摸他扎手的短发,吻着他的额头,“晚安,糙儿。”
yi_ye无梦。
秦徐5点多起来上厕所,韩孟已经离开了,chuáng头柜上有一张纸条:早,我提前回去了,省得被你战友看到。今天加油,老攻在现场给你爱的buff。
秦徐勾起唇角,又睡了一会儿,6点半与战友去楼下的餐厅时,还特意看了看隔壁紧闭的_F_门。
7点,军官如约而至。
秦徐坐在商务车最后一排的窗边,侧眼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
韩孟滑下车窗,随意地将左手搭在车窗上。
无名指上,是一枚金色的戒指。
秦徐一惊,连忙往_Suo_Gu_上摸,这才发觉红绳上空空如也,一直挂在上面的金戒指已经不翼而飞。
飞到了韩孟的无名指上。
到地方后,军官领着7人拿编号背心。排队时,秦徐随意地看了看,身着迷彩的战士们几人一组活动着身子,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他轻轻叹了口气,穿上编号背心时与另外6名战友击掌鼓劲,转过身时zhui角却浮上一丝苦笑。
自己的body状况自己最清楚,就算他装得jīng神奕奕,自信十足,但全身几乎每一寸肌ròu每一个细胞都在呼累。
刚从反恐前线撤下来,又舟车劳顿,单单休息了一晚上,体力_geng本得不到恢复。他与6名战友赶来成都,很大程度上已经是为荣誉而战。
果然,上午的20公里山林越野才进行到一半,另一名来自喀巴尔大营的汉族队员孔旭就因为体力不支退出比赛。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孔旭懊恼地抱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秦徐跑完20公里时直接瘫倒在地,紧接着的定向越野差点没有找到足够的坐标点。他抱住孔旭,没力气说太多安慰的话。塔克苏走过来,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背,沉声道:“咱们这次尽力就好。”
下午的武装泅渡,塔吉克族战士帕朗沙被淘汰。秦徐掐在规定时间上岸的时候,几乎已是神志不清。
岸边有不少后勤队员,一些体力不支的战士被抬走,他躺在岸边缓了很久,模糊_gan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韩孟穿着后勤队员的迷彩,直接将他抱到了休息区。他接过冰镇矿泉水一饮而尽,再开一瓶,发泄似的从头浇下。
韩孟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
晚上回到疗养院,喀巴尔大营的比赛队伍就只剩下5人了。晚饭有些沉闷,帕朗沙为了给大家鼓劲,还自作主张跳起塔吉克族的民族舞,可是tui脚实在无力,中途不过是撞到了座椅,就重重摔倒在地。
秦徐连忙起身扶他,他却伏在地上不愿起来,肩膀颤抖,压抑地哭起来。
睡前,韩孟照例热了一杯牛*,秦徐捧着出了半天神,看着牛*低喃道:“我练了这么久she击,还想露一手呢,但现在看来,我可能撑不到第三个比赛日了。”
韩孟捧住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其实当你决定留在喀巴尔执行任务时,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秦徐一愣,2秒后低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有些苦涩地说:“是我自己放弃了。”
“有没有一点后悔?”
秦徐缓缓出了口气,“没有,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任务。何况如果我没有留下来,那天谁去救你?但**还是有些遗憾吧,毕竟为这次比武准备了这么久。”
韩孟与他额头相抵,“不管明天结果如何,你和你的战友,都已经是最好的军人。”
次日,秦徐撑过了格斗,却最终倒在障碍耐力场上。
同时被淘汰的,还有塔克苏与阿提力,而另外2名战友已经在上午的格斗较量中退出。
他们离开得无声无息,没有喝彩也没有祝福。
因为同场竞争的战士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不堪一击,没有人知道他们刚刚从真正的战场离开,body状况非常糟糕。
但宁珏与洛枫却是知道的。
他们远远地看着秦徐被人从障碍场抬走,却也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洛枫问:“特招吗?”
宁珏摇头,“秦徐不是唯一有特殊情况的人,不能开这个先河。”
洛枫笑,“他不是你看上的好苗子吗?”
“那也不能随便招。”宁珏顿了顿又道,“不过倒是可以让他先去军校shen造,咱们这边给指标。”
秦徐在医务室里打点滴,傍晚时分才醒过来。韩孟坐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温声道:“醒了?”
他点点头,zhui角轻颤,半晌后低声唤道:“韩孟**”
“嗯?”
“你过来。”
韩孟有些诧异,但还是站起身来,坐在chuáng边,摸了摸秦徐的脸,“怎么了?”
秦徐一头撞在他肩上,轻声说:“韩孟,我难受,你抱我一下。”
尾声(中)
秦徐也没难过太久,发泄一通后就好了。韩孟陪他回疗养院,看他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忽然喊道:“糙儿。”
他抬起头,“嗯?”
“这戒指就放我这儿。”韩孟摸了摸无名指,“挺好看的。”
“被人发现怎么办?”
“不会。平时我D中指上,反正也能D。没人时再换到无名指上。”
秦徐眼波一闪,抬手要取脖子上的红线,“行吧,那这个我就不D了。”
“等等。”韩孟按住他的手,从_yi兜里变戏法似的摸出另一枚男士戒指,“换这个好了。”
秦徐一看,铂金的,虽然没有镶钻,但看着怪闪人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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