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的宿舍被安排在尹天与郭战隔壁。周小吉抱着被子红光满面地跑来，将被子往空着的chuáng上一扔，抱住宁城嚎道：“宁城哥！你是我的大救星！”

帮着收拾宿舍的尹天和郭战面面相觑。

周小吉又嚎：“我跟我们队打了申请，后勤说我一个人占着一间_F_làng费水电，同意我搬过来跟你们住！”

宁城额角跳了跳，被尹天看在眼里。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为期5天的chūn节假期就开始了。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初四，队员们不用训练，不参与战备值班的队员还可以结伴出游。但“虹夜”行动令大队损失惨重，营里没有丝毫过节的喜庆氛围，后勤也没有接到任何队员申请外出游玩的报告。

夜shen之时，角落里升起团团烟雾，纸钱与香烛燃烧的气味将yīn冷的冬夜熏得格外透寒。

军队本不允许搞封建迷信活动，但每一年即将过去时，都会有队员自发为离开的兄弟烧纸祈福。

没人忍心阻拦，就连向来与队员们不睦的政委在这个时候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尹天揉了揉鼻子，蹙眉打了个喷嚏——他不太喜欢纸钱的味道，小时候参加老人的祭奠仪式，总是被缭绕的烟雾熏得涕泪横流，平白多了个“孝子”的名头。

他回自己的宿舍裹上厚重的军大_yi，又回到宁城宿舍，对忙着拖地擦桌椅的三人说：“要不咱们也去烧点儿吧。”

周小吉直起身子，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们在军人_fu务站买了几包纸钱与蜡烛，“铜钱”、“元宝”、“冥币”都有。_fu务站平时卖得最多的是方便面、火tui肠、烟，chūn节前却会进一批祭奠用品，并以半价卖给前来购买的队员们。

寄托哀思的“份子钱”，队员出一半，大队出一半。

郭战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宁城将香烛cha入泥土中。

烛光在黑夜里撑出一方摇曳的光明，四人脸上皆是肃穆，唯有眼眸shen处流动着与火花无疑的光亮。

那些队员牺牲之时，他们尚是羽翼未丰的选训兵。如今却都已是猎鹰的正式队员，其中三人还接过了jīng英中队的臂章，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踏上前辈们征战过的地方。

可能千里凯旋，可能一去不回。

纸钱碰上烛火，一瞬间就成了黑色的焦尘。有冰凉的夜风平地而起，将焦尘chuī得纷纷扬扬，像黑色与灰色的大雪。

尹天鼻腔难受，眼睛也被辣出了泪水。宁城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摁住他的头。

周小吉_gan情最是丰沛，一边往烛火里丢着纸，一边抹着眼泪嚎啕大哭。郭战几次想拉他起来，他都抽搐着摇头——直到将买来的纸钱全部烧完为止。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chuī灭烛光，卷起层层叠叠的焦尘，焦尘在风中mo_cha出“沙沙”的细小声响，仿佛是逝去的前辈在轻声致谢。

宁城拉上尹天军大_yi的毛领子，转身道：“回吧。”

往宿舍走的路上，周小吉抹掉满脸的鼻涕与泪，解释说按照他们老家的传统，烧纸钱就得大声哭，不然牺牲的队员_geng本不知道是给自己烧的，也不会来拿。

尹天在他屁gu上踢了一脚，“回去洗把脸，你看看你，满脸都是黑灰。”

宁城从_yi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糙纸，胡乱往尹天脸上一抹，勾着唇角道：“你也差不多。”

郭战心领神会地带着周小吉先回去了，将秀恩爱的丢在簌簌寒风中。

尹天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提到了宁城的家人。宁城微微扬起头，清冷的月光落在他半闭着的眼中。他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旋即转过身来，从_yi兜里抽出焐热的双手，一左一右贴在尹天脸颊上，眸光shen沉却昭然。

尹天听他轻声说：“崽，我的家人是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腊月三十清晨，宿舍睡得一片死寂。周小吉却轻手轻脚地摸起来，以最小的动作最低的音量完成洗漱，而后悄悄开门，朝六中队的机_F_跑去。

尹天与郭战中午才起，去隔壁一看，宁城还在蒙头大睡，而周小吉已经不见了。

尹天把宁城揪起来问，宁城却顶着一头乱毛一问三不知。那睡得迷迷糊糊的表情甚是勾人，看得尹天一个没忍住，没脸没皮地往他身上一扑。

宁城却是要脸的，尤其是当着自家兄弟的面。于是连忙推尹天，活像撕黏在脸颊上的泡泡糖。

郭战站在一旁抄手看戏，似笑非笑，一脸“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宁城眉头一皱，眼角跳了跳，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了？”

郭战耸耸肩，指指泡泡糖尹天，又在自己zhui上画了个夸张的长方形，用zhui型道——大，zhui，巴。

宁城“啪”一声打在尹天后脑勺上，训道：“大zhui巴！”

尹天翻身跳了起来，想找郭战算账，郭战已经脚底抹油溜回宿舍，还快速锁上了门。

不过光天化日，又是大年三十，宁城和尹天不敢轻举妄动，只在被窝里接了个吻，就穿D整齐，玉树临风地出门而去。

今年大营没有准备文艺活动，但是聚餐却是必不可少的。午饭后，新兵们自觉前去炊事班帮厨。周小吉不知在忙活啥，恁是捱到下午2点才出现在食堂。

正在洗洋芋的尹天一捧水泼过去，吼道：“gān什么去了？还有没有集体荣誉_gan？”

周小吉连忙抹掉一脸水，急吼吼地跑来，一边嗓“天哥我来了”，一边蹲在水盆边捞洋芋。

宁城和郭战在一旁杀jī——郭战负责杀，宁城负责助威。

宁城一副不沾阳chūn水的姿态，却偏偏围了个天蓝色的围裙，围裙上有一大串血点子，可见郭战也不是什么上得厅堂下得厨_F_的角色。

周小吉飞快帮尹天洗完洋芋，两手一抹就往杀jī双人组跑去，一派大将风范地接过被郭战rou_ling得不行的jī，熟练地拧脖子拔毛，一气呵成，喘都不喘。

尹天抓起白生生的jī看了看，赞叹道：“嘿，一_geng毛都不剩！”

周小吉得意地拍了拍Xiong脯，“还有什么活儿？冲我来！”

炊事班的活儿，可多了去**

要揉面擀面，要拆菜洗菜，要剖鱼砍骨，要炖炒蒸烧。周小吉竟然样样都能gān，还gān得非常出色。

尹天不知从哪儿偷来一顶*耸的厨师帽，“嗖”一声yinJ在周小吉头上。周小吉正剖着鱼，专注手边，帽子老是往下掉。郭战在一旁切洋葱，泪眼汪汪地帮他扶帽子，他倒好，回头一看，惊得两个眼睛瞪得溜圆，“战哥！你哭啥？”

郭战本想说“我没哭”，方一出声却没出息地xi了xi鼻子。

宁城是偷懒偷得最肆无忌惮的。尹天好歹拿了盆小白菜装模作样，他却甩着空手，系着那条布满jī血的围裙四处转悠，还美其名曰“监工”。

尹天瞄着他那围裙，脑dòng像chūn雨后的花蘑菇，开得妖Yan茁壮，还他_M全有毒。

花蘑菇1号：宁城浑身*luǒ，只着一条萝莉版型的围裙，围裙的下摆遮不住tui间的某物。某物的前端粉neng可爱，像一朵可食用的脆蘑菇。

花蘑菇2号：宁城换了一条正常版型的围裙，笑得宛如bào露狂，一把掀开围裙，握着青筋毕露的某物，yín笑道：“给你尝尝我的大蘑菇！”

“张zhui！”

尹天正在脑子里采毒蘑菇，下巴却忽然被人掰住，他猛一回神，脑dòng里的“给你尝尝我的大蘑菇”与宁城方才那声“张zhui”无fèng链接，惊得他差点当场一蹦三尺。

宁城夹着刚出炉的糯米ròu丸，zhui角抽搐地瞪着尹天。

尹天这才看清被送到眼前的不是“大蘑菇”，而是ròu丸。尴尬地嘿了一声，张zhui就接。宁城却偏偏不想给他了，筷子一伸一*好几次，逗得他眼巴巴地吞起口水才作数。

糯米团子香黏可口，尹天囫囵吞下，只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宁城却悠悠地补充道：“糯米里除了腊ròu还有蘑菇粒，不错吧？蘑菇粒是我剁的。”

尹天顿_gan被哽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宁城，默默吐槽道：敢于把自己的蘑菇剁成蘑菇粒的都他_M旷世英雄！

老子男票果然威武霸气！

可是男票，你把你的蘑菇剁成蘑菇粒之前有没考虑考虑老子的_gan受？

宁城又夹起一颗糯米ròu丸，放在zhui里陶醉得如同漫山遍野桃花盛开。

尹天看着他的高cháo脸，抓心挠肺地想：什么人A！吃自己的蘑菇也能吃得如此真情实_gan！下次让你吃吃老子的好了！

另一边，周小吉已经由帮厨小弟荣升掌勺大厨，此时正仔仔细细地将片好的三线ròu码进黑黢黢的芽菜中。

尹天、宁城、郭战仨有钱人家的少爷将他团团围住，像三个护法金刚。

宁城虽从小锦_yi玉食，但见着大鱼大ròu就两眼放光的本x始终改不掉，馋馋地问：“小jī你会做烧白？”

“会呀！”周小吉码得认真，却也不忘自chuī自擂，“我还会红烧ròu、麻辣水煮鱼、水煮ròu片、爆炒yao花、粉蒸ròu、螺旋丸子汤**”

“打住！”尹天直觉口水都快从zhui角漫出来了，只得tiantianzhui唇，打岔道：“不如说说你不会的吧。”

“海鲜我全都不会。”周小吉回答得毫不犹豫，看上去好像_geng本没经过思考。

“嗯？”郭战想不大明白，“海鲜基本上都是清蒸，按理说比你刚才说的那些菜简单得多A。”

宁城和尹天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宁城还说：“我会煮白灼虾和蒸大闸蟹，很简单。”

尹天鄙视道：“傻bī，大闸蟹是湖鲜！”

郭战揉着额角想，好一个狐仙**

周小吉直起身来，面前的10碗烧白已经码好，只等着放进高压锅高温焖煮。

他嘿嘿直笑，说：“但是海鲜对我们家来说太贵了，吃不上。”

仨少爷顿时像做了天大坏事的孩子，恨不得将刚才说的话一字不留吞下去。

但周小吉一点也不在意，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眼中盛着xing_fen又期待的光芒，“不过今晚有很多海鲜A！我要吃个够！”

尹天一把抱住周小吉，狠狠在他头上揉了揉。

周小吉好脾气地没挣开，只嘀咕道：“天哥**你浑身鱼腥味儿，好臭。”

忙碌了一下午，各种菜品渐渐出炉。腾腾的白气中，过年的喜庆终于稍稍冲淡了悲戚。大家围坐在好几个大圆桌上，送别被鲜血浸透的旧年，迎来一切未知的新年。

不少前辈喝醉了，三五成群趴在一起，有人眼角还有未gān的泪迹。

尹建锋并未出现，只通过秦岳向大家传达了新年问候。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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