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飞机在熟悉的城市渐渐降落。
舱门刚一打开, 两个身影便一前一后, 以最快的速度蹿了出去。
两人跟随并不拥挤的人流,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脸上具是凝重之色。
到了机场外面,提前预约好的车子已然等候多时,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默契的一左一右, 开了车门上车。
很快, 车子便在高速上急速奔驰起来。
车nei, 喻谷手脚冰凉,急切而无措的望着前方, 视线略有涣散。
片刻后, 他_gan觉到有一只手悄悄覆在他的手背上, 继而有浅浅的温度顺着对方的手心传递过来。
喻谷没有血色的脸好像也随着手上变暖而增添了一丝颜色。
暮色已至,马路两边的街灯接连亮起来。不出片刻, 已将暗下去的城市映的一片亮堂。
赶在天彻底黑透之前, 两人终于在一片并不怎么繁华的居民区停下。
一下车,喻谷就催问:“怎么走?”声音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薛岑一手推着行李, 另一手拿出手机,翻看比对着微.信中的楼门信息,随后找准一个方向, 道:“那边。”
喻谷立马掉转过身, 朝着他手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走了两步, 又被身侧的人紧紧拽住。
“小谷**”
“快一点儿A!”
薛岑望着他通红的眼眶, 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喻谷。”他又轻轻叫了声,qiáng迫他与自己对视,随后道,“shen呼xi。”
喻谷十分敷衍的xi了口气,道:“好了。”
“不好。”薛岑仍旧拉着他,担忧而认真的望着他,道,“听话,放松,shen呼xi。”
喻谷身上的紧绷一点一点的松懈下来,然后他闭上眼,十足的shenxi了一大口气,再慢慢吐出。
随着浊气的排出,他整个人也清醒理智了下来。
薛岑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他一下,道:“好点了吗?”
喻谷垂着眼睛,小幅度的点头。
薛岑便牵起他的手,朝先前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楼下,薛岑再一次确定没有走错,这才和喻谷一前一后的往楼上爬。
这是个十分简陋的老楼,和喻谷先前住那地方极为相似。
不过楼层要比喻谷住那地方矮不少,在二层。
两人顺着bī仄的楼梯往上走,没等到达,已经有震天的哭丧声传出来,在幽暗的楼道nei盘旋回响。
走在前面的喻谷听到声音,脚下下意识一顿。
身后的薛岑怕他受环境_gan染,接受不了,忙从身后扶了他一把。
喻谷喉.结微动,qiáng行咽下心中悲痛,道:“我没事。”
等两人顺利抵达门前,里面的哭声已经散去多半。
薛岑将行李箱的拉杆换到另一只手,看了喻谷一眼,敲门。
门nei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响,门被拉开一条小缝,继而逐渐扩大。
暖huáng的光从门缝中争先恐后的挤出,落在喻谷脚边,照亮了他的小半只鞋。
“你们是**?”
一位妇nv出现在门里,她看着外面两个面生的人,毫不掩饰的露出困惑。
“是师娘吗?”薛岑估计喻谷应该说不出话,抢先一步道,“我们是张老师的学生。”
一听到“张老师”,妇nv的眼中立马又噙满了泪,她赶忙转移视线,没让眼泪流下来,随即后退了一步,对两人道:“先进来吧。”
薛岑站在喻谷身后,手掌覆上他的背,稍稍一推,喻谷已经迈步走了Jin_qu。
屋nei空间不大,此刻已聚集了不少人。
喻谷视线在这些人的脸上一扫,清一色的不认识。
那些人在两人走入后,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意外的没见过,只好相互对望,满眼都是茫然,满屋都是尴尬。
妇nv关好门走进来,先是将两拨人相互介绍了一番。喻谷这才得知,那些人中多半都是张桓的旧友,剩下几位,均是张桓的兄弟。
“你们,从挺远地方来的吧?”妇nv看了一眼薛岑手中的行李箱,略有些过意不去,道,“劳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
薛岑忙道:“不劳烦,我们家住这边,是去出差才带了箱子,原本也该回来了,没想到听到消息——师娘,您节哀。”
妇nv眼中又有晶莹的泪光闪过,她苦笑了一声,道:“别叫师娘了,我是你们张老师前Q,已经没资格做你们师娘了。”
里面一人听到,忍不住cazhui:“胡说什么,老张执意和你离婚,都是因为他的病,不然他才舍不得让你走。”
这人旁边一人也搭腔道:“就是。再说了,他出事儿,你还不是回来了,说什么没资格的。”
妇nv没出声,更没应那边的茬。她后退了两步,招呼两人道:“你们先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薛岑叫住了她,道:“师娘,别忙活了。”
他从_yi_funei兜里拿出两个白信封来,恭敬的递过去,道:“我和喻谷就是过来看看,顺便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妇nv望着那两个白信封,有点不好意思接,可推回去又不He适。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接过来,道:“没有什么忙,后事家里这边都给准备了,三天后办,你们如果有时间,想去送他最后一程,可以来。”
薛岑应了声“好”,道:“我们一定去。”
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俩人也没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双双告辞,准备离开。
喻谷几乎全程凝重脸,一句话没有说,反倒是临走之前,忽然问了句:“张老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那次我们同学聚会还和我们一起,怎么会这么快**”
张桓前Q一直忍了又忍,到这里总算忍不了,泪水像是开了闸,汹涌的涌出来,怎么都收不回去了。
从张桓家离开的时候,喻谷也已经哭成个泪人。
薛岑一直握着他的手,或是劝,或是安慰,怎么都不行。
喻谷一边哭一边不断重复着:“上次还好好的,跟我们吃饭,跟我们唱歌,一点迹象也没有,怎么可能这么突然?”
薛岑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柔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他那时候已经病了,晚期,已经没得治了。他是因为还惦念大家,才答应去聚会。又怕我们担心,对他的病情只字未提——乖乖,快别哭了。”
喻谷也不想哭,可他控制不住。
“那时候要是知道他生病,”喻谷一抽一抽道,“就不该让他喝酒,也不该让他跑那么老远,我们也不要去唱什么歌了,陪着他就好。”
结果那天,他们玩的开开心心,却谁都没有多注意张桓,更没有人发现他body上的异样。
薛岑收紧手臂,更用力抱紧他,道:“没发现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知道,他就是想开开心心的看看大家,高高兴兴的和我们吃一顿饭,再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我们那天玩的很开心——我们开心,他也开心,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你没听刚刚师娘说吗,他走的很安详,没受罪,没吃苦,走的前一刻还拉着她笑**”
说到最后,薛岑的声音也有些不稳,鼻子也泛起了酸。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相拥在夜色中,彼此谁也没有说话。那一刻,他们只有对方,仅有彼此。
三日之后,薛岑和喻谷一身黑色正装,出席了张桓的葬礼。
除却他俩,班里的很多同学也都到了场。
遗体告别仪式时,喻谷又见到了张桓。他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那里。其实看他的样子,是与那日同学聚会时没什么太大变化的,只是脸上没了血色,身上没了生气。
仪式的最后,全体送别者要围着死者遗体走一周。
喻谷听到有许多同学发出极小声的啜泣,更有同学忍到最后忍不住大哭起来,唯有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他的泪水早已在那天晚上全部透支殆尽了。
最后一面,最后一程,喻谷也不希望哭着见他。
正如薛岑说的那样,张桓不希望他们悲伤,他想看到大家开心,希望他教出来的每一位学生都能有出息,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整场仪式全部完成后,由张桓家里安排到场的每一位成员一起坐下吃顿饭,意为:不要白忙活。
饭桌之上,气氛还算融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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