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寻聿明贴着庄奕的耳朵,反反复复说着这三个字, 每说一遍都在心上割开一道细小的伤口。泪水氤氲了视线, 哽咽了喉咙, 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长河一道的泪流。
“别说对不起。”庄奕拇指轻揩他眼角, 摇头道:“我不想听。”
他要的不是道歉,是理由,是一个能让他骗过自己,从此认命的借口。
“我**”寻聿明垂下头,久久没有言语。
沉默使人崩溃,无回应使人绝望,庄奕的眼神像一把雪亮的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分明没说话,却比千言万语更让他痛楚, 一只手攥在心上, 收紧又放开,放开又收紧,无休无止。
“求求你**”他仰起脸,汗与泪杂糅jiāo融, 让他看起来异常láng狈, “别这样看着我。”
寻聿明捂住脸,仿佛痛苦至极,整个人顺着流理台滑了下去。地上满是玻璃残骸, 方才争执中碰落杯子,摔得粉碎,好像一个人的心。
庄奕蹲下身,捡起他膝盖前的两块碎玻璃,任由锋利的尖角扎进手心,血ye潺潺流出,落了满地鲜红。他抬起胳膊,手背轻轻碰到寻聿明额头,好烫。
“你发烧了。”
方才他心急如焚,在山上来来回回地跑,出了一身汗,再被秋天的冷风一dàng,兼之情绪失控,嚎啕大哭,岂有不发烧的道理。
寻聿明睁开眼,刚想摇头,目光倏然定在了他手上:“你**快松开!”
庄奕想对他笑笑,却没笑出来,被他一_geng_geng打开手指,将那两片玻璃丢掉,道:“没事,不疼。”
他已经_gan觉不到疼了。
“我给你包扎。”寻聿明xixi鼻子,哭过的声音闷闷的,“先起来。”
庄奕却不动,只是用那种仿佛要将他看穿的眼神盯着他,直到他不自在起来,才站起身,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寻聿明不敢叫,面对困shòu般的庄奕,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抚,等他慢慢平复。
庄奕将他送到大卧室,去卫生间投了块*毛巾出来,蹲在chuáng边给他擦脸。*漉漉的睫毛耷在粉莹莹的眼皮上,被水一抹更显得可怜,寻聿明看着他,黑亮的瞳仁里透着无助,比任何时候都乖巧。
“在这待着。”庄奕放下毛巾,给他拉上被子,右手捂住他的眼睛,道:“睡觉。”
“我不想睡。”寻聿明眨眨眼,扫得庄奕手心伤口发痒,“**好吧。”
不等庄奕说,他先_fu了软,乖乖闭上眼睛,发烧后的脑袋昏昏沉沉,不久,当真睡过去。庄奕端详着他宁静的脸,一时愁肠百转,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卧室右边的走廊尽头有间闲置的小屋,他Jin_qu将方才抽剩的烟d拿出来扔掉,又到楼下厨_F_打扫了满地玻璃渣,拨通迟归电话,问他发烧的人适宜吃什么。
听筒那边,迟归正搂着海湾湾看电影,一双手在他身上揉揉捏捏腾不出空,按下免提道:“发烧熬粥最好,吃点清淡的。”
庄奕拉开冰箱门,许久不去超市,里面只剩下一包坚果、两盒生火tui、一条鱼、葱姜还有几个jī蛋和一点水果。最后迟归就地取材,让他把火tui切成细丝,和榛子碎一起熬了一锅白粥,另外蒸一盅蛋羹。
等饭熟的功夫,庄奕到院子里四处检查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安全漏dòng,才将饭端上楼。时间还早,寻聿明也不困,只眯了一小会儿便悠悠转醒,卧室里飘着淡淡的香味,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庄奕左臂不能动,便只用手托着碗底,那粥还冒着热气,他用白T羹舀起一小勺,轻轻chuī了chuī,递到他zhui边:“迟归指点我做的,尝下味道。”
寻聿明张口吞了,顶级云tui本身便有咸味,混在粥里愈发鲜口,加上榛子增香,的确不错。他尝了两口,伸手去拿T羹:“我自己来。”
他只是发烧,怎能让胳膊neng臼的人喂饭。却不知庄奕心里喜欢喂他吃饭,只是拿他生病当借口,况且今天喂了,有没有明天都还不一定。
“你吃了吗?”寻聿明吃着粥问他:“我叫了外卖,你看到了吗?在**在流理台上。”
“看到了,我一会儿去吃。”庄奕摸摸他发心,语气终于恢复温柔,“我刚才在储物间里抽烟,没听见你叫我。”
他心里烦躁,想自己静一静,抽支烟,又怕弄得卧室烟熏火燎熏着寻聿明,便去了那间屋。这_F_子隔音太好,又没开窗,寻聿明如何着急他自然瞧不见。
“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寻聿明仍旧后怕,方才见不到庄奕那一小时,是他平生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刻之一,上次这样还是在开罗车祸后,接到外公生病住院的电话时。“哦对了,我刚才**”
他放下粥碗,将方才汽修城工作人员的话告诉他,又道:“我们要不要报警?”
“你是因为这个才到处找我的?”庄奕皱了皱眉,见他点点头,叹道:“傻瓜,你觉得他能绑走我吗?”
“那可说不准。”寻聿明垂着眼睛咕哝,“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那人又yīn险。”
“好了,别胡说了。”庄奕扯扯zhui角,笑容一闪而过,脸色复又沉凝,温声说:“听话,把jī蛋羹也吃了。”
寻聿明微微颔首,此刻他饿也得吃,不饿也得吃,他不想再忤逆庄奕的意思,“我**打算搬出去。”
庄奕闻言,点头道:“嗯,是该搬出去了。”
qiáng留也无益,“不过,得等那人落网以后。”
“可**”寻聿明万分纠结,这次的事情凶险异常,如果不是凑巧遇上泥石流,他们一路开下去岂非要葬身悬崖,他实在不想连累庄奕了。
何况事到如今,他们以后连朋友怕也不好再做。
“没有可是。”庄奕挖起一大勺摇摇晃晃的jī蛋羹,全部塞进他口中,令他含含混混说不出话来。“多吃点,只喝粥不管饱,一会儿就饿了。”
寻聿明一口接一口,连cazhui的机会都没有,吃完最后一勺蛋羹,庄奕给他擦擦zhui角,道:“先别睡,再吃点药。”
药箱里有布洛芬和对乙酰氨基酚,但寻聿明有十二指肠和胃溃疡,不适He吃_C_J_x药物。庄奕又去楼下翻找半天,在书_F_寻摸出半瓶酒jīng,连带着卫生棉一起拿上去给他擦身降温。
寻聿明百无聊赖地躺在他chuáng上,晕晕乎乎间还记得给他放热水,隔一天洗一次澡,刚好是今晚。他翻身下chuáng,只觉头昏目眩,刚才急得高血压,至今走路还有些不稳。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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