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赫然被老罗丢到了一个酒吧包间里,就这么凑合了一晚上。其他人大清早下班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他,被喊醒的时候木赫然脑子都是混的,差不多已经把昨晚的事忘了。
赵光推了推他:“木头,昨天小谢总把你喊过去,没把你怎么样吧?”
听到谢江,木赫然本就头痛欲裂的脑子就更疼了:“老哥,恐怕以后咱们就不能一起上班了……”
赵光皱起了眉头:“为了这么点事,小谢总不至于砸你饭碗吧?”
木赫然摇了摇头,头更疼了:“他不是砸了我的饭碗,而是给我找了份新工作。哥,你说我留在小谢总身边当保镖,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赵光眼皮一跳,由衷的为他家木头感到悲伤。若是正常情况,能给谢江这种有钱人当保镖,怎么也比在酒吧看场子qiáng,可问题是谢江很难伺候啊!而且木赫然得罪他在先,被谢江拉到身边后,怎么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吧?
出于多年的情谊,赵光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木赫然的肩膀。
木赫然突然想了起来,谢江貌似让他今天一早就去报到,赶紧站起来摸出手机,还好,才六点半。着急忙慌地出了门,木赫然回头冲赵光喊道:“我现在就要去了,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晚上回去拿行李……假如我到时候还活着的话。”
赵光忧心忡忡地喊:“木头!实在不行记得报警啊!”接着赵光摇头叹息,谢江是出了名的好折腾人,可从来没有把人拉到身边折腾的先例,他家木头这次估计要倒大霉,怕是各种酷刑都要尝一遍了。
木赫然不知道谢江几点上班,只能飞速地洗了把脸,跑到后厨抓了两个包子就离开了。
海天大厦是一栋位于G市市中心的写字楼,是谢家明面上最大的产业。距离凯旋酒吧不算近,所以当木赫然打车赶到的时候,大门那儿已经有人开始进出了。
木赫然不知道自己迟到了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想这种地方,能让他这样的人进去吗?
不过事实证明木赫然多虑了,他身上还穿着酒吧发的西服,再加上那张占便宜的脸,外人看了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当然不会把他当成看场子的赶出去。
前台的迎宾一脸专业的微笑,等到木赫然迟疑地走到跟前时才开口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我……”木赫然有些拘谨,“是,谢总让我来的。”
前台翻开登记簿,继续问道:“是谢董还是谢总?”
谢江私下被人们称作小谢总,当然也有大谢总了,就是他的亲姐姐谢洋。不过他们这些给谢洋打工的人当然不敢用大小这种戏谑的称呼,所以将谢洋称为谢董,将谢江称为谢总,避免混淆。
木赫然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不是很懂,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qiáng调了一下说:“是谢江谢总让我来的。”
“哦……”前台的表情顿时变得讳莫如深起来,刚刚翻开的登记簿也合上了。
关于谢江的往事,她们也略有耳闻,现在看着长相出挑还有些畏惧的木赫然,她理所当然的想歪了。她从木赫然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仔细一看,木赫然的眼圈还有点泛红,活脱脱一副来找谢江讨说法的样子啊。
“请稍等……”前台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王秘书您好,有一位先生来找谢总,我能让他上去吗?”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前台嗯了两声就放下了电话。
“请您跟我来。”
前台拿起门禁卡,带着木赫然走到了电梯处。帮木赫然刷开电梯后,前台又笑着说:“您直接上最高层就行了,不过我们谢总还没来,谢董的秘书会先招待您。”
木赫然点头道谢,走进了电梯,老老实实地按下了最高层。
映在金属外壁上的倒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清晰可见,木赫然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心里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希望谢江只是一时心血来cháo,折腾他几天就能让他回去吧。不管是跟着谢江,还是不发工资,对木赫然来说都有点过于残忍了。
就在木赫然走进电梯的同一时间,一辆宾利停在了海天大厦楼下。
几个戴着墨镜的保镖动作迅捷地各就各位,无死角地看望向四周。其中一个保镖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从中走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跟谢江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眼神多了几分锐利,正是谢洋。
在保镖的簇拥下,谢洋脚步轻快地踏入了大厦内部,本就安静的大厅更是寂静无声,没人敢唐突地跟她问好,不过一个个都下意识地站的更加笔直。
宛如一片低气压过境。直到谢洋走进自己的专属电梯,电梯门慢慢闭合时,大厅才重新恢复了几分人气。
王秘书是个看上去就十分gān练的女性,虽然她看到木赫然后的想法跟前台那位没什么区别,但没有从情绪中表现出来,给木赫然泡了杯茶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等候在电梯口。
果然,八点整的时候,谢洋的专属电梯在顶楼缓缓打开。
“谢董早上好。”王秘书低头问好。
谢洋简单地点点头:“一会儿上班了先给赵局打个电话,问一下那片地的事……这人谁啊?”谢洋正说着,不经意地一瞥,通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了会客室里的木赫然。
木赫然也看到了谢洋,连忙站起来隔着玻璃点头示意。他总算知道谢江身上那种脂粉气是哪里来的了,跟姐姐长的这么像,确实女气了一点。
王秘书在谢洋耳边说:“他说是谢总让他来的。”
谢洋明白了王秘书语气之下隐藏很深的含义,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人跟谢江是什么关系?谢江莫名其妙把人喊道公司又是几个意思?不过谢洋没有多做停留,给王秘书安排了一天的工作后,就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江接到自家老姐的电话时,正在家里睡大觉。屋子里的冷气开的很足,谢江跟个毛毛虫一样缩在被子里,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一脸烦躁,白花花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了一阵才摸到手机。
“谁啊……”谢江不耐烦地问道。
“你姐。”
冷冰冰的俩字瞬间就让谢江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在chuáng上坐好,换了一副口吻:“姐姐啊,大早上打我电话gān什么?”
“已经不早了,怎么没来公司?”谢洋没有语气地问道。
谢江重新躺下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昨晚喝多了,不想去了……姐,给你亲爱的弟弟放一天假吧。”
谢洋对待他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宠溺:“赶紧过来,我有个正事要跟你说。还有,你把那个人叫来公司gān什么?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谢江心想我把谁叫去公司了?
那头的谢洋向王秘书询问过后,说道:“木赫然,你认识吗?”
谢江这才想起来,还有根木头等着他玩儿呢,马上来了jīng神,一边套衣服一边笑道:“姐,他是前两天得罪过我的那个人,本来在林岳轩手下办事,我把他要过来了。”
谢洋深知他的尿性,说道:“你一天天的少惹点事吧,我看人挺老实的,怎么惹到你了?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谢江洗漱的时候一脸愉悦。管你惹没惹到我,反正我谢江是出了名的不讲理,遇上我只能怪你倒霉。
木赫然一个人坐在会客厅等了好久,面前的茶水已经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也没见到谢江的影子。木赫然在心里祈祷,希望谢江真的是拿他开涮,这样他晚上就能重回酒吧的怀抱了。
木赫然无比郁闷,好好的管个闲事,怎么就成这样了?
等谢江开着他那辆拉风的跑车,一路狂飙来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木赫然昨晚喝多了还没休息好,正在沙发上点头呢,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
果然,十分钟后,谢江甩着胳膊从电梯里出来了。路过会客厅外时,谢江先是笑着看了木赫然一眼,然后在木赫然胆战心惊的目送下走进了谢洋的办公室。
谢江一进门,就吊儿郎当地坐在了谢洋对面,笑着说:“老姐,几天不见怎么越发的漂亮了?这是打算开始发展第二chūn的前兆吗?”
“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就给我滚到非洲发掘新市场去。”谢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谢江马上噤声了。
谢洋看着他就来气:“你说你天天就不能有个正行?公司总不能一直让我一个女人扛着吧?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人样?”
这种话谢洋已经对他说过无数次了,谢江往椅背上一靠,死猪不怕开水烫道:“我就没有经商的头脑,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挣多少钱是多啊,够花不就行了。姐,要不你给我几亿,我直接跑外国混吃等死去吧。”
谢洋瞪他:“你觉得你现在不是在混吃等死?还用得着去国外?”
谢江笑嘻嘻的:“去国外好啊,能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彼此对面,谢洋看着自己弟弟的时候感觉在照镜子一样,看着看着就有点异样的感觉。gān咳了一声后谢洋才说:“别扯没用的,说正事吧。”
谢洋一边说,一边把脚下的密码箱抬到了桌子上。
打开一看,是几件翡翠雕饰,不仅看上去通透清澈,而是雕工非常细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过阵子是林九爷的生日,到时候你替我去一趟吧,这些你当成寿礼带过去。”谢洋说道。
林九爷喜欢的东西不多,只有古玩玉石茶叶这几样。送茶叶,无论多么贵重说出去也有点寒酸,而古玩之类的谢洋也不懂,怕送去赝品惹九爷不高兴,所以前阵子在云南拍卖了几件翡翠,打算到时候送给九爷。
谢江不明白了:“姐你不去吗?”
谢洋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林九爷他们,虽然身份说出去不算好听,但若想把生意做大,免不了有需要人家帮衬的地方,所以一定要打好关系。姐迟早要把公司jiāo给你的,所以这次林九爷的寿辰,就由你替我出面吧。”
谢江一听这话就头大:“公司千万别给我啊姐!你给我点钱让我当富贵闲人就成了,公司落到我手里非huáng了不可。你还是赶紧寻找自己的第二chūn吧,给我生个小外甥,将来把公司给他。”
谢洋难得好脾气地听他把话说完,才轻叹了一声说道:“之前的事,不仅对你有影响,其实我也一样留下了yīn影。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其他人睡一张chuáng了,第二chūn什么的……真的不可能了。”
“操!”谢江骂了一声,“咱们几个都让东洛那王八蛋毁了!”
“别提他了,人死为大。”谢洋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就恢复了平日的锋利,“不管怎么说,公司迟早会jiāo给你的,huáng不huáng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现在咱们说说另一件事,你把那个木赫然带来公司,盘算什么呢?”
提起这个,谢江心情好了一点:“其实,是之前他误会我了,后来面对我的时候吓得不轻,跟个鹌鹑似的,我觉得挺好玩,就把他留下了。”
谢洋哼了一声:“我一大早看见他,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谢江笑了一声,可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我早就说了,这辈子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我就是觉得木赫然这根木头挺有趣,想逗逗他罢了,保不齐过两天我烦了,就把他打发走了。”
谢洋无言以对地点点头:“随你去吧,反正你爱折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惹出什么大乱子啊。”
谢江不以为然:“他不就是个看大门的嘛,我能惹出什么乱子?”
拿着密码箱走出办公室,谢江勾起嘴角,冲着还在会客厅里傻坐着的木赫然勾勾手指,木赫然马上跟个乖巧的大狗一样小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到了谢江面前。
“拿着。”谢江随手将箱子抛给了木赫然。
木赫然赶紧接好,提在手里掂了掂,还挺重。
谢江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小心着点,万一摔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木赫然的动作更加拘谨了,他相信谢江没有诓他,以他们家的有钱程度,确实随便拿出点什么都比他贵。
“那个,谢总啊……”木赫然唯唯诺诺地说,“我以后跟着你,具体gān什么啊?”
谢江还是昨晚那句话:“我想让你gān什么,你就得gān什么。走吧,你应该会开车吧,先带我回我的公司。”
木赫然点点头,等他看到谢江的爱车后,再次傻眼了。
他确实会开车,但仅限于二十万以下的车,面对谢江的那辆兰博基尼,他真的没有坐进驾驶室的勇气。万一磕着碰着了,谢江不宰了他才怪!
谢江看到木赫然为难的脸色就觉得痛快,大咧咧地往剩下的那个位置上一坐,指着方向盘说:“上来开车。”
木赫然心想,豪车和普通车都是一个方向盘四个轮子,应该差不多吧……鼓足了半天勇气,才憋进了对他健壮的身材而言有些狭窄的驾驶室。
手忙脚乱地发动起来,谢江笑眯眯地对他说:“可别蹭到我的爱车哦,不然……你蹭到多少,我就剥你多少皮。”
木赫然欲哭无泪,心惊胆战地抓住了方向盘。
跑车的加速确实快,木赫然一脚油门刚刚踩下,车子就跟要起飞了似的“嗡”一声窜出去好远,吓得他马上又踩下了刹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谢江顺着惯性狠狠晃了一下,面色不善道:“你再玩一次试试?”
木赫然都快哭出来了,真心觉得谢江可以去驾校当教练。就这尊瘟神往身边一坐,绝对五分钟速成。
走到大路上,这辆公牛跟乌guī似的慢慢往前爬,木赫然这才抽出空来问谢江:“谢总,您公司……在哪儿啊?”
谢江从没做过这么慢的车,懒洋洋道:“江洋海湾。”
江洋海湾是G市最大的酒店,里边什么玩意儿都有。这些年谢洋确实有让谢江慢慢接手公司的意向,包括江洋海湾在内,不少公司的股份都已经赠予到了谢江名下。
来G时这么久了,木赫然当然知道江洋海湾在哪,带着谢江慢吞吞地上路了。
车虽然走的很慢,但路又不会自己变长,几十分钟后木赫然带着谢江抵达了目的地。
木赫然不是第一次从外边见到江洋海湾的大楼,但却依旧差点被晃瞎了眼。不过近些年来,G市的建筑都走张扬风格,所以这栋楼看上去并不算特立独行鹤立jī群,只是要比其他建筑更加jīng致。
谢江几乎一路都在冷笑着,嘴都快笑抽了。木赫然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到了江洋海湾的停车场,终于才松了口气。看来他天生就没有开豪车的命,这一路过来简直是走在刀尖上。
下了车,木赫然赶紧把钥匙递给了谢江。
打算谢江却没有接,而是看着他笑道:“你拿着吧,以后我再出行,你就当我的司机。你最好一辈子都别蹭到我的车,别让我抓到罚你的机会。”
说完,谢江心情大好地上了楼。木赫然悲催着一张脸,提着密码箱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