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心中苦笑,脸上不显:“上课别睡觉。”
蒋闫没说话,实际上他是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心中狂热的思念就会破口而出。
他只能用沉默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
温北看了一眼蒋闫,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碍于在课堂不方便讲,只能让他先坐下,随后转身回到讲台。
蒋闫看着温北走下去的背影,捏了捏手心的汗。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温北离开的这两年来,是多么想念他。
温北不是蒋闫的亲哥。但可以说,蒋闫是温北看着长大的,温北大蒋闫十岁,按理来说这个年龄差俩人是不会有什么jiāo集的,但因为当年生意缘故,双方的父母经常来往,再加上温北性格温和,对从小因为性格孤僻而没有朋友但长得十分可爱的小蒋闫十分宠溺,小蒋闫对温柔的温北也开始慢慢敞开心扉。
他们认识的那年,温北十五岁,蒋闫五岁。
可以说,温北是蒋闫的童年。
全班五十多个人,点完名也就下课了,温北收拾好东西,对着蒋闫道:“蒋闫,你跟我过来一下。”
蒋闫踌躇了一下,还是起身跟在温北身后。
温北是在开学小半学期了之后突然调过来当老师的,对学生们来说是新面孔,走在校道上备受瞩目。
处于青chūn期的少女们见着温北后便红着脸小声讨论着:“哇那个男的好帅!是新来的老师吗?”
“不是吧,看起来好年轻啊。”
“上去喊一声不就知道了?校长说过,碰见在学校里不穿校服的一律喊老师好。”
“也对……”
俩女生说完便在路过温北时娇滴滴地齐声喊了一句“老师好。”
温北没想到他第一天上班就喊他老师好,微微讶异,笑着一一点头回应:“你好。”
笑容不多不少,让人看着亲切。
温北走远后少女们便感叹道:“真的是老师啊,他好温柔啊……”
“是啊……不知道哪个班这么幸运能上他的课啊。”
温北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但走在后头的蒋闫听见了,他看着温北的背影,微微出神。
少女们并没有夸大其词,温北的确长了一张出色的脸,不笑时温文尔雅,笑起来如沐chūn风,时隔三年,温北比三年前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属于男人的成熟。
蒋闫闭了闭眼——温北走了三年,不多不少,正好三年。
如今,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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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北把蒋闫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不在,十分安静。
温北让蒋闫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对面,蒋闫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色。
最终还是温北先开口说话,他似乎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开口:“小闫……”
熟悉的称呼让蒋闫忍不住热了热眼眶。
这是专属温北的称呼,只有温北才会叫他小闫,就连他的父母,都没这么叫过他。
而这个称呼,蒋闫已经三年没听见过了。
他抓了抓手心,努力把心中的感情压下,闷声答道:“嗯。”
温北看见蒋闫对自己如此生疏,心里百般复杂,有很多话想对蒋闫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在口中只能汇成短短的五个字:“……过得还好吗。”
话一出口,温北便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他走的时候,蒋闫才十六不到,无依无靠,能好到哪里去呢?
蒋闫的父母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因为一场火灾。
那一场火把蒋闫的所有都化为了灰烬,从此蒋闫就成了没有家人的——孤儿。
蒋闫没有近亲,远方亲戚又不愿意接管蒋闫,毕竟没有人愿意白白抚养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幸运的是,蒋闫父母生前的财产也够蒋闫安稳生活到成年了,于是当时还在读初三的蒋闫便自己生活,自己中考,直到现在。
他看似很安稳地活着,但只要用心看,都能看出蒋闫已经不是以前的蒋闫了。
他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他变得不爱说话,常年冷漠,他开始打架,试图用bào力来发泄自己,他从初中人们眼里的好学生好榜样变成了如今老师们同学们嘴上的小混混小流氓。
在外人看来,蒋闫如今的模样都是当初那场火导致的。
蒋闫似乎也觉得温北这句话问得很可笑,他扯了扯嘴角,用满满的距离感回应温北。
“挺好的,谢谢北哥关心。”
温北便被这距离感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尽量让它看起来不那么苦涩,他不知道该和蒋闫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缓缓开口:“这份工作是我托朋友帮我找的,直接来你们学校教书,是我最快能接触到你的工作。”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以后就一直在C市生活了,不走了……”
他话没说完,便被蒋闫打断了,蒋闫觉得温北的这番话很可笑,很多余。
他冷漠地开口:“北哥,这不关我的事。”
是的,不关他的事,他冷漠的想,但心却又一瞬间控制不住地升起一丝的窃喜……
但仅仅也是一瞬间,蒋闫便把这股窃喜压了下去。
温北再也绷不住自己的笑容了,他抿起嘴,无奈又愧疚地抬起手揉了揉眉间,叹了口气。
“……小闫,是哥对不起你。”
蒋闫如今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当初在蒋闫最无助的时候离开,就猜到会有今天这个场面。
蒋闫:“……”
蒋闫忽然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
当初家里出事的时候,自己就像个烫手山芋,就连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都不愿意接手,自己和温北非亲非故,温北要离开,自己有什么资格不让?
当时年纪还小不懂这个道理,如今自己还想不明白吗?
想到这,蒋闫忽然就觉得没必要了,他看着温北,道:“哥……你没必要说对不起。”
温北“……”
他瞬间觉得心累,他宁愿蒋闫对着自己大吼大叫也好过如今这幅模样。
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他很想把当年自己为什么离开的原因说出来,但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说不出口是一回事儿,说了有没有意义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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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闫:冷漠jpg.
温北:“猜猜我要做多久的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