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喻yīn沉着脸挤在人群中,食堂空气中飘着的饭菜味儿让他快喘不过气,地板上黏腻的触感让他每一步都走的有些艰难。
终于站在窗口前,迟喻紧皱着眉,冲窗口内的大妈喊:“一份糖醋排骨。”
“一份糖醋排骨,谢谢。”
要不是最后多加了个谢谢,迟喻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食堂说话都能有回音。
迟喻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少年,脑袋里嗡的一声像炸出一朵蘑菇云。男生身形颀长,站的十分挺拔,五官jīng致皮肤白皙。一双狭长的浅褐色瞳孔里也带着几分惊讶,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迟喻看向玻璃窗内没剩多少的排骨,他不再看站在一旁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冷声说:“糖醋排骨,麻烦快点。”
“阿姨,糖醋排骨,谢谢。”像是商量好一般,站在一旁的男生和他几乎同时开口。他两个人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要是换了别人,身后排队的同学早就嗷嗷叫了。
可现在站在前面的是迟喻和付止桉,他们变得十分有耐心,各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丁点儿jīng彩的场面。毕竟两大校草在过去一年里都没有同框过一次,这会儿居然因为一份糖醋排骨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一头卷发的打饭阿姨扶了扶头上的白色帽子看着面前黑着脸的好看少年,试探的开口:“那个,剩的糖醋排骨就够一份了,要不……”
“我就要这个,我挑食。”迟喻淡淡开口,一边把手里的饭卡狠狠按在读卡器上,用于对那份光泽鲜艳的糖醋排骨宣誓主权。
另一个打饭阿姨刚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容jīng致的少年眯着眼笑了笑:“我也要糖醋排骨。”
“付止桉,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迟喻猛地把手往桌上一拍,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少年。
“你哪位?”少年轻挑着眉看他,像琉璃珠一样通透的眼中里满是冷漠,付止桉扭过头不再看他,对着窗口内的阿姨笑了笑:“不要làng费后面同学的时间了,把这份排骨,让给那位同学吧。”
迟喻听见这话恨不得跳起来,他憋红了脸嚷嚷道:“谁他妈吃你不要的东西!”
“那好。”付止桉听见这话从口袋里掏出饭卡从窗口里递了进去,礼貌的冲打饭阿姨笑了笑:“阿姨,一份糖醋排骨谢谢。”
付止桉端着餐盘扬长而去,留下黑着脸的迟喻站在人群中。迟喻低头看了看自己全是脚印的名牌球鞋,心里窝火的不得了,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衣领。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嘟囔着:“操,倒霉透了。”
付止桉刚落座,一个有些瘦弱的男生便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边拿筷子边问:“你居然不认识迟喻?”
付止桉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甜腻软糯触感充斥在口腔里。
见他没说话,男生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迟喻一班的,就是每次都和你一块儿上校草排行榜那个。”他夹了一筷子jī蛋放进嘴里,jī蛋并堵不住他的嘴,他继续道:“但他跟你可真不是一个类型的,成天惹事捅娄子,一年写的检查能出本书了估计。”
听见这话,垂眸盯着餐盘的付止桉嘴角轻轻勾了勾,他低头扒拉了一口白米。
“唉,不过人家投胎投的好啊,有个那么有钱的老爹天天给他擦屁股,可不是想gān嘛就gān嘛。”他话说了一半,看见付止桉盘子里没怎么动的糖醋排骨,咧着嘴笑笑问:“你要不吃这排骨,给我呗。”糖醋排骨作为食堂里最贵的荤菜,他都没吃过几次。
付止桉看着对面人的筷子夹走了一块排骨,嘴动了动,但没说话。
来往的女生都偷偷的朝他们这边偷瞄着,男生也顺带沾了沾光,他想起刚刚还没结束的话题,继续接话道:“哎,我听一班人说,迟喻爸妈从来没去开过家长会。”
“他该不会是私生子吧?”
原本一直低着脑袋吃饭的付止桉突然抬起头,他面无表情的歪了歪脑袋,轻声问:“你坐这儿说半天了,你谁?”
男生脸一僵,他有些尴尬的笑着说:“付止桉别开玩笑了,我坐在前桌都快半个学期了。”
“不记得了。”付止桉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瞧见他餐盘里的排骨,继续道:“还有,不要随便动别人盘子里的菜。”
他伸出筷子重新把排骨夹回自己盘子里,低着脑袋不再看对面一脸懵bī的男生。
直到对面人讪讪离开,付止桉才慢慢放下筷子,眼睛默默的盯着餐盘里的排骨发呆。这玩意儿他实在不喜欢吃,吃上一块就腻的要喝好几口水,真不知道那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吃。
下课铃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dàng着,迟喻嘴里叼着吐司面包躺在地上,直到听见教学楼里传来阵阵吵闹声才背起书包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散漫的朝校门口走去,直到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喂,迟喻。”一头栗色卷发的女生伸出手臂拦在迟喻身前,她自信的扬着脑袋,嘴唇上晶亮的唇彩在路灯下熠熠发光。
迟喻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生,见她半天不动,嘴里吐出几个字:“好狗不挡道。”
女生骄傲的笑容一僵,但她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大吸引力,她撩了撩头发重新问:“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迟喻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跟他说事儿了?还考虑?考虑什么玩意儿?
他不回答,女生也不动,只是脸上越来越挂不住了。迟喻突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拽过包从里面掏出一摞粉色信封,伸出手递给她:“哪个是你的,自己找。”
这狗屁一般的回答配上迟喻那张好看的脸,女生一直维持的骄傲再也绷不住了,她眼圈一红便转身跑出老远。迟喻皱着眉,重新把手里的信封塞回包里,闷闷的嘟囔着:“有病。”
少年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校园里,一只脚马上要跨出校门,却在学校的公告栏边停下了脚步。迟喻皱着眉看着贴在公告栏最上方的大小颜色都一样的两张纸,左边的一张上第一个名字写着付止桉三个大字,而右边的第一个名字则是迟喻。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左边那张是学校名次表,后面那张是全校通报名单。
这也是两个人离得最近的时候,通常付止桉的名字会一直挂在年纪第一的位置,而迟喻也不负众望,永远登在通报名单的第一位。
“嘁。”迟喻不屑的冷哼一声,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校门。
公告栏并没有什么被迟喻损坏,只是在学校名次表上付止桉三个字后面多了两个小字:傻/b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