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乐场出来后,已经是傍晚了。陈言说要请我吃顿饭,他也没告诉我去哪,我也没问,由着他瞎jī儿走。
车子七拐八拐,来到了市一中后面的一条小路上。这会儿正是下课的时候,很多学生出来吃晚饭。
陈言将车停在路边,“走着去吧,也不远。”
我好像知道他要带我去哪了。
那地方我六年前去过一次,是家烧烤店。
当年我爹_M发生意外,事件尚未查清,就有人来抢老徐的gu份。他们的意思也挺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说我年纪轻轻又无建树,这么大gu份在我这毛头小子手上,容易将整个集团带入yīn沟,还不如卖了大赚一笔,我也能继续搞艺术。
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吧,就算这事千般万般好,我觉得不行,那就是放屁。
我要是擅作主张把我爹老徐的gu份卖掉,就他那个臭脾气,万一哪天回来了,还不拿皮带抽死我这个带孝子?我_M的担心也会成了事实,我这个富二代憋了二十年没败家,一朝出手,败个jīng光。
为了保住老徐的血汗钱,我头几年的日子过得挺孙子。除了很多东西都需要现学,还得应付人事变动。虽然有跟着老徐打江山的一众老臣给我撑场子,但大小骨gān还是跑了七七八八。想想也是,如果我的上司是个小屁孩,肯定也觉得前途和钱途都一片漆黑。
再加上董事会一群老家伙憋着劲儿想挑刺掀我椅子,真是睡觉都睡不踏实,都整出神经衰弱了。
这糟心生活过了大半年,有一天因生意需要去参加饭局,临散场,有位大佬硬要敬我三杯酒。当年我惹不起这狗人,喝了。
酒jīng过敏的_gan觉特别不好受,我本来想忍一忍,毕竟有不少人在场,面子功夫还是要做。无奈body不争气,一出酒店大门直接撅进医院,住了两天。医院距离市一中挺近,我自己提前办的出院手续,离开时差不多晚上九点。
我想起“小闷葫芦”在一中读书,正好赶上他放学,就喊他一起去吃个饭。学校附近也没什么好吃的,逛悠一圈,我选了家烧烤店,在哪儿等他。
彼时陈言还是个憨厚的小男生,我在店里没等三两分钟他就过来了。他来得匆忙,红着张脸,边坐边倒气儿,问:“哥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没什么,就是想聊聊天。最近你过得好吗?”
他回答:“好。”
然后天就被聊死了。
吃饭的过程中我们没说一句话,结完账,陈言请我到家里过夜。高中学业紧,他在学校附近租间_F_,还临时雇了一名姓李的阿姨帮忙打扫。
我没拒绝,因为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回去也冷冷清清的,没意思。
陈言租的_F_子面积不大,是个两居室,李阿姨睡一间,我跟他睡一间。屋子里头没装空T,我和陈言挤在他那张小chuáng上,听头顶的破风扇吱悠悠地转。
我后背全是过敏起的红疹子,还没消下去。身子底下的凉席躺一会就不管用了,又痒又热的,_geng本睡不着觉。
睡不着,就爱胡思乱想。
开始我心里只是有点委屈,自从我知道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之后,老徐就带着我到处刷个脸熟,也叫我帮他打理生意上的事。从前我狐假虎威,道上哪个不给我这太子爷三分薄面。这会儿老徐不在家了,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敢来找我晦气。
后来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哎呀我就草了,老子投胎一趟是来游戏人间,怎么到头来被人间给游戏了呢?还活成了野地里的小白菜,窝窝囊囊的。
我这心里头憋着一gu气,想着想着,鼻子一酸,没忍住就哭了。考虑到身边躺着个祖国花朵,怕吵到他,哭也不敢哭出声。
但陈言耳朵灵,他听到我动静不对,转过身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哥哥,你怎么了?”
他不拍我还好,这一拍就像打开了某处开关,憋了半天的声音再也憋不住,索x哭了出来。
这下可给祖国花朵吓个够呛,他腾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慌得手脚直哆嗦,颤着声音喊我哥哥。
这孩子遇见我也是倒霉,他明早五点半就要到校,被我一折腾,不知道还能不能起来。
我原本想把眼泪擦gān净,对他笑笑,说没啥大事,哥哥我只是一时抽风,嚎两嗓子完事了,你赶紧睡吧。
然而我却连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心里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控住不住地哭。
太他_M难受了。
我觉得赖在别人家鬼哭láng嚎也不是事,攒了点劲儿,抹把脸,坐起来朝外面走:“我回家了。”
十几岁的陈言人没我高,力气却比我大。他抓着我的手腕,不让我走。
我不知道他坚持什么,磕巴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明天上课。”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