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chuáng又大又软,躺下去就像是睡在棉花上一样,这让睡硬木板chuáng长大的常曼很不习惯,翻来覆去到大半夜才睡着觉,第二天早上也出乎意料地比平常醒晚了五分钟。
他迅速爬起来洗漱完毕,整理好chuáng铺之后拉开窗帘,迎接着日出开始扎马步。
常远国从不带常曼一起在武馆进行集体训练,但常曼自己偏偏硬气的很,每次要不跟在师兄弟们身后,要不自己偷偷在家练,该做的基本功练习一样不落。
此时不过五点半左右,远处高楼大厦之间隐隐约约蹦出了些晨光,很快,半个小时过去,光芒中心越过地平线,俏皮地攀爬上半空,挥走夜晚的余幕。
常曼做了一个收势,去卫生间冲完澡,清清慡慡地走出房门。
客厅静悄悄,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样子,常曼看了看楼梯口的方向,又望了一眼钟表,最后还是决定连带着把褚雁罗的饭也给做了。
厨房里放着些许面粉,份量差不多够两个人吃,于是常曼将面粉取出来,又挑了几根葱,准备做自己家里和武馆最常吃也最方便的葱花饼。
常远国从不沾西餐,哪怕是全麦面包也不行,所以常曼这么多年下来也跟着老爸身后摒弃了一切西餐,勤勤恳恳专注中餐,甚至有时候还会去街头巷尾跟摆早餐摊的大爷大妈们学学手艺,他家那片不少大爷大妈都喜欢叫他小徒弟。
揉面醒面过程结束之后,常曼手起刀落,快速而gān脆地剁碎葱花,在面团上撒些gān粉,用擀面杖轻轻一推,将面团推成饼状,淋了一些橄榄油在上面,又借助刀一拨弄,把切好的葱花洒在面饼上,将其一卷,用刀平均分成六块儿,继而再用擀面杖将分好的小面团推开推匀。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常曼燃起煤气灶,倒了些食用油进去,等油锅烧热以后,再把面饼一个一个放进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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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雁罗这次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家里多了个人,睡觉格外不踏实,很早就醒了,但也没急着下楼,反而坐在楼上的阳台上,一边看褚时玷发来的公司文件,一边享受阳光。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很快就听到楼下传来噼里啪啦滋儿哇啦的声音,褚雁罗瞬间神色一紧,心说楼下被新来的拆了?
当葱花饼的香味顺着楼道飘上二楼,飘到他鼻子的时候,褚雁罗松了口气,暗自安抚自己:文嫂来了,jiāo给她就好。
不过文嫂好像不怎么做中餐吧?
褚雁罗闻着味道越来越饿,不过一会儿,文件就看不下去了,gān脆关了电脑下楼,正好看到常曼端着一碗葱油饼放到餐桌上。
常曼也看到了褚雁罗,他笑了笑,掐起嗓子道:“二当家您醒啦,刚好人家做好了早餐,您快点来吃哦。”
“……”褚雁罗本来被香味勾起来的馋虫被这一句话差点消灭完。
他实在是想不通,眼前这男人又不是被剁了小弟弟,怎么说话跟太监一样?以前来的人也就涂个脂抹个粉,这位也太刺激了一点!
常曼哪里晓得褚雁罗的内心活动,他时刻谨记柳玉吩咐他的话,怎么贱怎么来,纵使他都已经被自己的语调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jī皮疙瘩,但是——
天大地大,褚雁罗最大!
他既然喜欢,那就演,恶心死了也得演!
严格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常曼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他偷偷看着褚雁罗,等褚雁罗动筷子了以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想了想,又机智地翘起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妖艳味。
褚雁罗使用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把葱花饼甩到常曼脸上,最终直接用对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会做饭?”
“是的。”常曼品着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加了一句,“呢。”
……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褚雁罗颇为无语地看了常曼一眼。
常曼刚巧也在偷偷观望褚雁罗的反应,得到他肯定和赞许的眼神之后内心卧槽连篇,差点儿就想说二当家,您喜欢这种,gān嘛不直接找个软乎乎的妹子!
可惜他是最没资格问这个问题的,如果不是褚二当家口味特殊,也轮不到他来抱大腿。
一顿饭在两个人完全对不上的频率下吃完了。
常曼把事先温好的牛奶送到褚雁罗身边,又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褚雁罗一边喝奶,一边看时间。
挂在墙壁上的复古钟的时针很快指向“7”,与此同时,门铃被按响,常曼匆匆忙忙擦gān净碗,走出来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看到常曼时怔了怔,也许是之前在这间房也看到过其他人,男人的惊愕不过持续两秒,开口时已经镇定自若:“这是二当家和先生您的早餐,请拿好。”
“早餐?”常曼接过袋子,一脸懵,“我们已经……”
“我只是负责每天早晨送早餐来这里而已,既然送到了,我先走了,先生再见。”男人话说完,跟着下降的电梯直接离开。
常曼把早餐提进屋子里,看了看褚雁罗,小心询问道:“二当家,您……每天早上是有早饭吃的啊?”
“事实上,两年里进这个地方的人,你是第一个起得比我早的。”褚雁罗明明语气十分冷漠,还透着一丝压迫的气场,却偏偏因为喝牛奶,上唇沾了半圈白色的奶渍,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断奶的老虎,莫名有点奶凶奶凶的,“我是该问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不愿沾染油烟味,还是该问你,为什么不会像他们那样执着于美容觉?”
常曼心中一惊,大脑高速旋转,最后硬生生地从脑筋里挤出个答案,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褚雁罗,将手中的袋子放下,慢慢坐到褚雁罗身边,羞涩地说道:“二当家,其实,其实人家只是想跟您再多待一会儿,为了您,人家特意去学了做饭,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能贴面膜,嘤……”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化为实体,最后随着嘤字一出来,所有字全部砸在褚雁罗身上!
褚雁罗:HP-1000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别出去了。”褚雁罗站起来走出几步,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
常曼:“啊……啊?!”
褚雁罗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瞥了眼袋子,淡淡地说:“既然送来了,你吃,晚上我回来之前不想看到这个。”
一句话撂下,褚雁罗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伟岸,那么的不容拒绝。
剩下常曼一个人搬起凳子砸了自己的脚,对着满满一袋子的美食,全无胃口。
他……他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这下完了,武馆那边可怎么jiāo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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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雁罗几乎是逃似的从屋里跑了出来,他在电梯里就忍不住开始搓自己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动作幅度之大一度让在他之后上电梯的某位阿姨以为他身上有虱子,不敢站到他身边儿来。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身为两年里无数个粉嫩小0的同居人,褚雁罗深深知道面膜对一个娘gay的重要性,而这个人……这个人竟然为了他连保养都不要了!
天哪!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泡他的吧!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男人留不得,他需要立刻找到柳玉,让他把人送走。
心地善良的褚二当家每次想赶人都是通过柳玉,毕竟每次人都是柳玉带进来的,要是由他赶走,让那些人丢了面子可就会给他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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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酒吧生意做到凌晨四点才关了门,躺在chuáng上睡得正香,忽然一阵敲门声把他从天堂带到了地狱。他崩溃地捂住耳朵,最后忍无可忍,认命地爬起来开门,“谁啊,一大早的不知道爷爷我在睡觉吗?”
“柳玉!”褚雁罗几乎是吼出他的名字,“常曼你从哪弄来的?”
柳玉听到常曼的名字,瞬间清醒,把褚雁罗带进客厅问道:“常曼怎么了?”
褚雁罗道:“我不管你从哪找的人,今天把他从那地方送出去。”
“哈?为什么?”柳玉百思不得其解。眼前这只萝卜到底是不是弯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然而他这么说了也没用,褚时玷知道这个消息可能还会适得其反,拼死拼活给他弟屋子里送女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这萝卜找个同居人,正儿八经的同居人,但不能让褚时玷察觉有异样,所以他才会找上常曼,并且让他扮得娘气些。
一方面,常曼惹了事,正好缺个大腿,就算让他妖一点,但除了他的脸,柳玉完全不能想象常曼扭腰翘兰花指的样子,毕竟人家是个1v5的高手,另一方面,萝卜被他那位脑回路清奇的哥折磨两年,如此一拍即合,两人搭配起来十分完美。
然而这才第二天,褚雁罗就急着赶人?难道他还真好那口?
褚雁罗憋了半天,说道:“他竟然能为了我不化妆不保养,我觉得他太可怕了。”
柳玉:“……”哈?!
感情您没发现人家就不是那种类型??
“……你别急。”柳玉突然想抱起瓜来啃,于是掺和一脚道,“相信我,他其实只是想讨你欢心,又紧张,常曼毕竟没怎么接触过你这样的大人物,我跟他说说,他会放松的。”
褚雁罗半信半疑:“真的?”
柳玉快憋笑憋出内伤了,他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褚雁罗叹气道:“算了,我就再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