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澍清为什么会生气,喻熹心知肚明。
这个男人的脾x他现在多少也是清楚的。
席澍清厌恶一切不自爱、不自重、不懂得自我珍惜的行为,所以他肯定是见不得他使自己受了伤。
喻熹抬起小臂直勾勾地瞅着那块越看越觉得碍眼的纱布和其下端足有十公分长的红肿划痕,只恨光yīn不能倒流。
从事发始至席澍清出现的前一秒,喻熹的脑子里从没想到过席澍清这个人。因为,首先,不是他闹的事,他没去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其次,他觉得自己受的伤只是一点很轻微的小伤,换句话说,他其实并也不认为自己吃了什么大亏。
至于他会含含糊糊同意秦晙抽空赶过来,仅仅是因为当时他担心姜家的人会抢占先机咄咄bī人,他希望秦晙的介入能暂时稳住走向未卜的局面。
可作为局外人的席澍清,关心则乱,喻熹清楚,席澍清现在肯定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些什么误解。
喻熹把薛伯允给的纸包随手放进储物盒里,然后把脑袋凑近通风口,抓着头顶几绺粘在一块儿的发丝,慢慢风gān。
接着他抽出几张*巾擦脸擦手,企图把自己捯饬得稍微gān慡一点。
是,这的确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卷入这种事情中,还进了派出所,但并不是完全像秦晙说的那样,因太紧张而出汗,这大下午的,他的确很热。
可席澍清突然出现,当真是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喻熹也知道,在等席澍清回来之前,他只能乖乖坐着,边祈祷秦晙实事求是,不要夸大事实,并跟席澍清讲明白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派出所的来龙去脉。
可能这样,席澍清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
席澍清和秦晙就站在树*下,一刻钟左右,他俩很顺利地互通有无,把该聊清楚的都聊清楚了,席澍清也知道了他迫切想知道的一切。
最后,席澍清很客气的道谢,并表明他想亲自带喻熹去打一针破伤风,秦晙点点头,也没有因席澍清截胡而不快。
喻熹一动也不敢动,他不敢看席澍清,后者上车关好车门后倒是坦dàng又大方的瞧起他朝暮挂念的猫儿,他微微侧身,眼紧地看着喻熹。
他们已经足有半个月没见面了,即便是他半周前就已经从席家回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两人都忙,始终没能聚到一块儿。
哪知小别后的相见,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当真是夹生且难言。
半晌过去,席澍清显然也不着急开车离开,他没拿起钥匙,不发动引擎,甚至未做任何驾驶前的准备,比如先系上安全带。
喻熹一言不发,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语言功能怕不是已经完全紊乱了。
一直以来他都特别怕这一点。那个男人就这样静静地,仅是牢牢地、定定地看着自己,只言片语都不肯说。
他自认为未做亏心事也半点不心虚,可还是在他锐利的眸锋下,被看得全身发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席澍清先出声了,“你倒是挺聪明,知道顺水推舟让秦晙先过来探路。”
喻熹想了想,暗暗换了一口气儿。他这第一句似乎不是想训斥他。
席澍清这是在指他借势,善用人,聪明,然而......怎么听着有种yīn阳怪气的_gan觉?
喻熹思忖须臾,gān笑一下,答得非常生硬,“多谢夸奖A。”
席澍清扭过头,正视泊车区他视野正前方的花坛,忽然悠悠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这意味不明的鼻音就在耳边,近在咫尺。
这人是故意的。
喻熹闭了闭眼,两对眼皮儿一开一He,扇面似的眼睫唰唰的,恨不得可以夹死一只小飞虫。
哼什么哼?
这个男人何时对他这么yīn阳怪气过?
他开始变得毛躁和不忿,同时也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喻熹心想,这人二话不好好说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好的要双方一起花时间沟通,奇奇怪怪的!这事从头到尾,他做错什么了?
他这下子给脑子上足了油,零部件转得飞快,一时zhui上也快。
“席老师,请问我做错什么了?还请您明示,您的这一声哼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你没做错什么?”席澍清闻言反问,语气逐步冷却。
“我当然没做错什么!我积极劝架有错吗?我阻止事态恶化有错吗?我想让秦晙出面,我平时喊他一声哥,关键时刻我想让他来帮我,这有错吗?您倒是说说,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喻熹逞一时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先管好你自己,无论在何时何地,切莫逞能。”席澍清目视前方,他用左手正了正自己右手腕上的腕表,边厉声质问道:“护好自己就那么难吗?为什么非得是你?”
喻熹依旧不看他的脸,他瞟了瞟席澍清的手背,青蓝jiāo错的血管浮现得要比往常惹眼许多,有点像蒙昧时代某个氏族部落留存至今的那块隐约若无的图腾壁画。
想要知道这个男人情绪,有时候,单单去瞄一眼他的手就行了。
他在怒。
“我没有逞能!”喻熹从不爱在zhui上饶人,他的语气愈发激动,“我认为当时我应该去拉架,为什么,因为我了解他们几个人为什么会出手打架。我清楚这其中的原由,我不认为在当时、当场有人能比我开口劝架产生的效果更好!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不做谁做?这算什么逞能?”
喻熹此刻还没意识到,他自以为是的说出那句“我不做谁做”,本身就是一种逞能的表现。
对方说一句,现在他可以说个十句,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句句说得都极有道理,既占理又占势。
席澍清不知为何,不接他的话了。
喻熹见身边的人半天没了动静,认为得势了,他继续高声说道:“席老师,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很自私!你_geng本不知道当时现场的情况有多混乱!哦,你的意思是我就应该高高挂起,护好自己,我不该去劝架,就让我的室友们跟别人越打越激烈?是吧?您是这个意思吗席老师?”
喻熹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这些话给席澍清的nei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的这些话,堪比核弹。
投she到席澍清心里,肆意爆炸,而后,心岛残垣断壁,四野寸草不生。
而这一切,在表面上,悄无声息。
又过了许久。
“是,我自私。”席澍清zhui边的笑显得有些艰涩,最开始,他的语气如烟如雾,是轻淡的,往后口吻变重,“喻熹,你说得对。我就是自私。”
“你知不知道老褚当时是怎么跟我讲的?他说你跟别人茬架,受了重伤,人在公安机关,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席澍清刻意qiángT道,“你的小马哥,原话如此A。”
“即便不是如此,你自己也说了,当时现场的情况很混乱,万一......”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我因为担心你挂念你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所以这就变成了你口中的自私,我自私,是吗?”
喻熹又惊又懵,zhui微张着,像灵魂豁然neng了壳。
“若真是你起头惹的事,也就罢了。但秦晙跟我说,现场有三个人动手打架,三个人出手劝架,结果就你一个人受了伤。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独独就是你见了血?”说到喻熹受伤见血的事,席澍清的面容下隐有痛意。
“为什么是你?”
他像是陷入了某座烟瘴丛生的巨大迷宫里,而且他偏执的只按一条道路前进。
心迷宫是死局,他一头扎Jin_qu,只因喻熹在迷宫nei。
鬼知道他匆匆赶到,又远远就见着喻熹手上那个刺目的纱布时,到底有多心疼。
他也不忿不甘不解,一时间,他甚至在想,为什么那口子不能开在他手上,偏偏要让这孩子遭罪?
“喻熹...你不知道......我恨不得天天把你带在我身边,就抱着你拎着你提溜着你,不让你受到一点点外来的伤害。你没错,是我错了,是我没能看好你,没能把你护好......对不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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