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刚刚穿过休息室的时候只披着一件外套。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当时玩得疯，有一次在地上跪久了，膝盖受了寒，之后每回冻着了就会疼得要命。

所以刚才，冻得像个傻狗一样的大美人并没有关注过周围的情况。

这回又进到休息室里，大美人听到两个小年轻在叽叽喳喳着什么。

真吵，大美人想。

一个男人顶五百只鸭子。

他无意中撇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妆画得特别浓，像个花脸的小猫，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正一开一盒，说什么：“唉……你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到老了怎么办啊？”

旁边一个穿了身暗绿色紧身衣，讥讽地说：“年轻时候卖屁股，老了继续卖屁股呗。”

小花（大美人给他起的代号）看起来很忧虑，说：“那……万一老了那里松了怎么办？”

小绿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会不会连屎都夹不住啊？”

“啊！你好恶心！”小花捂住耳朵。

小绿又说：“我看啊，我们还是早点为自己做打算，攒攒钱，别到老了没有个傍身的，又舔着脸回来和小辈们抢生意。我啊，可丢不起那个脸。”

哟，大美人在心里笑了。

说给自己听的。

像两个娘们儿似的，有意思。

大美人想着，推开门走了。

9．

小花小绿对视一眼，禁了声。

正主都走了，在这扯嘴皮子也没什么意思。两人刚要起身，休息室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咚、咚、咚。”

不等两人应声，门已经被推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探了进来。

大美人：“惊喜吧？我又回来了。”

他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牛仔裤（里面有承担秋裤功能的丝袜），气质gān净的不得了。

大美人掏了掏口袋，没掏到烟盒，不耐烦地“啧”了一下，抱住双臂，对着小花小绿说：“别在那嘀嘀咕咕了，想知道我下面有多紧，自己过来试一试就知道了。自己人，给你打个折，一次一万二。”

“谁要和你试了？”小花提高了嗓音喊道，声音尖得厉害。

“也是。毕竟你diǎo小，插谁都松。”大美人宽容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别自卑。”说完利索转身，关门走人一气呵成。

不给对手留反驳的机会，这样才能憋死他们。

大美人才走两步，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来人也是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容俊美，身材健硕，难能可贵的是头发也完好无损，牢牢占据头顶阵地，分毫不让。

大美人和他打了个招呼：“程老板。”

“唉。”程老板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是这家会所的老板。刚刚掌管会所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那个时候大美人就已经是头牌了，偶尔会提点他几句。

程老板说：“生疏了，你以前都叫我小程的。”

“得了吧，给你面子你自己不要。不过你现在也老了，该喊你老程了。”大美人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程老板看着大美人的笑，觉得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凝滞，又想起自己当年问他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那些男人都爱来找你呢？

大美人当时在嗑瓜子，听这话头也不抬，吐出两个字：“贱呗。”

男人嘛，不就爱不爱自己的美人吗。

程老板叹了口气，说：“小程，小程。”说完，又朝大美人伸出一只手。

“gān嘛？”大美人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讨打吗？”

“别装傻了，收了客人的小费是要上缴一部分的。这么多年的规矩，你应该没忘吧？”

“靠。”大美人骂骂咧咧地说：“抠死你算了。等会儿……那个小家伙给你打小报告了？还学会养眼线了，能耐啊。”

“给钱。”

“行行行。”大美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钱，拍到程老板手里，抬步走了。

刚走没两步，大美人又折返回来，打量程老板一眼：“有烟没？”

程老板谨慎地后退两步：“我老婆最近在监督我戒烟……”

“我信你才是有鬼。”大美人不由分说，qiáng硬地翻起程老板的口袋。

“我投降，哥，我投降。”程老板无奈，从怀里抽出一盒女士烟，“这个味儿小，我就拿来解解馋。”

大美人把一盒都揣走了：“成，正好我肺也不太好，换个口味抽。”

“哎，你等会，那一盒不止一百块了啊。”程老板无力地嚷嚷，只换回大美人一个潇洒地摆手。

10．

初秋的风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大美人缩了缩肩膀，在疗养院的前门抽完一只烟，又散了会儿烟味，才进的大门。

他先去了jiāo款处，拿出一张jiāo行卡递给工作人员，问她：“全刷了，还差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