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再说?再说什么?他都那样了…你刚才没看到?你还要碰他,你是不是人?”吴恒在郑元那里碰了个钉子,被挡在帘子外头,千般不愿,也只能对着帘子gān瞪眼。那帘子不透光也不透风,挡起来会让里面的人很难受,他们三个从来不用。只有周霖需要拉帘子。
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梁复见他面色不虞,连忙抬起手臂比了个叉,“不要吵架,我今天早晨不碰他,好了吧。”
吴恒仍旧气不过,换了衣服摔门而去。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显然是梁复正在清洁自己。一边洗一边哼歌,魔音贯耳。
“吴恒走了。”放了个空响的枪管没有了安全的禁忌,肆无忌惮地摩擦起来。
周霖被顶得有点疼,眼泪包在眼眶里,哭也不敢哭。他刚刚被吓得失禁,现在回想起来又害臊又恶心。chuáng和被子全湿了,一会宿管查寝,他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过去。而郑元还未尽兴,他实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郑元、郑元…”他没有其他主意,只能软绵绵地喊起对方的名字。他看见郑元的耳朵红了,可脸还是冷的。
“求求你了…放过我。”他夹着那只枪,用脚尖去勾住郑元的小腿。见对方心动,把脸贴上去,在郑元的耳朵上亲了一口。劫后余生,只要能全须全尾的活着,让他gān什么都行。
枪被抽了出来,弹膛转开。
周霖又出了一身冷汗。
里面是有一颗子弹的!
郑元揉了揉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如果有一天,查起这颗子弹是谁的。你要说,是吴恒的,你看见过。”
周霖止不住地抖,一张脸白得像雪人。
“听懂了吗?”
点头的功夫,眼泪筛出眼眶。
郑元丢给他一个U盘,里面存着虚拟货币的电子密钥。购买那种类固醇的通行币,只有这个学校里最多。他不得不来。不得不用尽一切手段,赚取自己活命的资本。
卑微、下作、又贪婪。
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针孔,周霖一阵泛寒。
浴室里的歌声停了。梁复擦着头发走出来,见他一个人在宿舍正中脏兮兮地站着,犹豫了一下,拉着他回到浴室里。
“你哪得罪阿元了,嗯?”
这个问题周霖自己也想知道。
2.
从教学楼的厕所里出来,和吴恒撞了个正着。吴恒看了他一会,掏出纸巾让他把嘴角擦了。
他不是677的专属物,只是677的三个人近水楼台方便一些。有外快能赚的时候,他也不拒绝。
但他婉拒吴恒的“善意”,已经漱过口了,嘴角那是肿了,擦也擦不掉。
“今天跑三千米,你吃得消?”吴恒收了纸巾,告诫他不要不知轻重。
有水滴从周霖的指尖滑落,他甩了甩手,回应道:“跑不下就不及格,也没什么。我又和你们不一样。”是意图分明地与他划清界限。
吴恒脸色不变,这个人是他哥哥带进来的,吴恪毕了业,他从某种角度继承了他的“衣钵”,让周霖留了级,住进他的寝室。反正周霖也不想离开。他不限制周霖什么,可周霖却一直对他怀有微妙的厌恶感。
“那你跟我来。”
周霖咬了咬下唇内部的黏膜,朝垃圾桶的方向啐了一口。
他沉着脸跟在吴恒身后,走过教学楼之间相互连接的天桥。穿过晴空的光和影在墙壁上挂着,注视着两个人在沉默中经过。
周霖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课间喜欢和同学一起在这样四面透风的走廊上打羽毛球。其实是很危险的,但屡禁不止。他们假装小心,每次球落下去的时候,又会响起带着一阵兴奋的欢呼。终于找到一件名正言顺的事情引起了旁人的主意,是可控的意外,可预判,可畅想,可期待的刺激。如果落下去的球砸到谁的脑袋就更好了。恶劣的巴掌声轰然炸响,门牙都没长齐的一帮小子,像老鼠一样地蹿到楼下去。
现在轮到别人来笑他了。
吴恒把他带到医务室,给他开病假条。
校医见是他们两个,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在假条上落了个龙飞凤舞的名,给他们指了指隔壁的空chuáng。
周霖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像趴着一条色彩艳丽的毒蛇,以至于他不敢回头验证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不能回头。
不能回头。
那些吵吵嚷嚷的欢乐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看那个人被砸的!哈哈哈哈…”
他配合着吴恒走向校医引导的方向,rǔ白的塑胶门把被推上去反锁。窗外是一片gān燥洁净的金色。
“我可以跑,不用开假条。”他揪着chuáng上白色的被单,有些神思恍惚,哪天跑不都是一样,请假实属脱了裤子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