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医疗条件来看,唐逸荣的爸爸应该是很容易被诊断出脑出血,如果有经验丰富的医生及时救治,捡回一条命来并不成问题。
但是那是在十年前,还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县城医院,唐逸荣的爸爸已经错过了huáng金的抢救时间。
傅黎光说的没错,县城医院看起来治个_gan冒都费劲,遇到唐逸荣爸爸这样的突发急病,_geng本无从下手,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后,唐逸荣的爸爸被送到省城的医院。
那时唐逸荣爸爸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傅黎光和唐逸荣是先赶到县城,从县城的医院又一路跟到省城的医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逸荣也勉qiáng冷静下来。
他没办法不冷静,他M_亲早逝,上边有两个姐姐,都没能读完书,跟着爸爸一起辛苦赚钱供唐逸荣读书,现在他爸爸骤然倒下,唐逸荣必须得是这一家的顶梁柱。
坐在救护车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唐逸荣悠悠开口,他说:“我爸应该是累倒了。”
傅黎光不怎么会安慰人,笨手笨脚地说:“你不要这么想,人年纪大了body就会出问题,省里医疗水平高,肯定会治好的。”
唐逸荣转头看了傅黎光一眼,说:“我爸今年才四十三岁。”
傅黎光后悔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Jin_qu。他见识实在太少,无法将这张躺在病chuáng上苍老衰败的脸与四十多岁的年纪联系起来,他爸爸也是四十多岁,好像还比唐逸荣的爸爸大几岁,可是看起来英姿勃发,常有人恭维他爸爸,说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
以前傅黎光总觉得这话是胡说八道,现在看来,他对穷苦二字的理解实在是太粗浅。
不过唐逸荣并没有跟傅黎光计较这些的心思,他说:“我爸_M结婚早,接连生了我和两个姐姐,伤了身子,没几年就病逝了。我是我爸和我姐姐带大的。读到高中,我们家里实在供不起这么多人读书,我两个姐姐先后退学,说她们的成绩也没有我好,读书也是làng费钱。”
唐逸荣对自己的家人讳莫如shen,他是个自尊心极qiáng的人,提起这些无异于将自己的伤疤撕开给人看。但现在悲痛过度,他大概实在憋屈压抑,便直白地告诉傅黎光。
“所以我拼命读书,想弥补我爸、我姐姐的辛苦,结果我毕业了,又回到这里做了个老师。我爸觉得挺好的,他觉得教书匠是知识分子,是个体面工作。看我工作稳定下来,就想早点给我说门亲事,解决我的人生大事,这样他也就安心了。他去找媒人说过几门亲,张口就是彩礼和_F_子,我爸还是没法享清福,只能继续拼命赚钱。他就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傅黎光听着前面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为唐逸荣的两个姐姐_gan到可惜痛心,也为唐逸荣的爸爸_gan到敬佩难过,可是现在唐逸荣把一切都归咎于他自己,这让傅黎光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你不要这么想,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傅黎光的安慰显得苍白无用,唐逸荣转过头问他:“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呢?是穷的错吗?”
傅黎光被他诘问到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沉默。
傅黎光陪着唐逸荣在医院待了两天,唐逸荣爸爸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他两个姐姐整日以泪洗面,只有唐逸荣勉qiáng保持状态和医院的医生护士jiāo流病情。
第三天唐逸荣见过医生,对傅黎光和两个姐姐说:“医生建议再准备一次手术,让我们先回家筹钱。”
唐逸荣的两个姐姐不懂,但是傅黎光懂,他想问医生有没有说手术的成功率和风险,但是看到唐逸荣那张比前两天更愁云惨淡的脸,他明白大概这些都是唐逸荣没法说出口的为难。
傅黎光和唐逸荣的两个姐姐在医院门口告别,他来这边一个多月,没想到第一次上门找他的小叔叔居然不是为了诉苦。
傅黎光不知道能为唐逸荣做些什么,只能将他知道的关于唐逸荣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的小叔叔,希望至少能在钱的方面帮到唐逸荣。
这种情况当然是很值得同情的,更何况唐逸荣的确是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前前后后多少年蹦出的第一个状元,现在又兢兢业业做着老师。
最终由他小叔叔出面,与教育系统医疗系统的领导沟通,为他送去了募集的捐款,希望能够帮到他们一家。
但为时已晚,唐逸荣的爸爸最终没有撑过去,还没等到唐逸荣凑到钱给他排上手术日期,他就已经撒手人寰。从突然发病到最终离世,还不到一周。
一周的时间里唐逸荣的爸爸一直在昏迷,唐逸荣一直两头奔波四处筹钱,校长拿着市里筹备的心意送到他手上时,医生刚刚宣告了唐逸荣爸爸的死亡。
这一切的变故都来得太快太匆忙,傅黎光无法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亲眼见证了一个人真正离开这个世界,他尚且无法接受,不知道真正经历丧父之痛的唐逸荣又会是什么模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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