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弘卓对着一个石碑这样细致入微、无微不至的样子,一gu莫名而来的暗怒忽然烧上了心头,一句不那么客气的质问就这么冲出了口:“弘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生前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如今人死了,又来对着一块墓碑这么珍而重之的**有什么意义?
弘卓脸上原本的复杂神色忽然一收,带着点冷色往弘灵玉的方向扫了一眼,原本有些不悦,但想到“弘灵玉”便安息在此处,不论如何他也当善待他的亲兄弟,于是他收回视线,淡淡说:“过来看看灵玉。”
弘灵玉想也没想:“有什么好看的?”他这话里带着几分不屑和莫名,还有几分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弘卓也没听出来的委屈。这份略有些犀利的_gan觉,和这几天里面对着弘卓时候的惧怕懦弱全然不同了。
可听在弘卓耳朵里,弘灵玉的话就是在狠狠戳他痛处:人活着你不关心,死了过来看墓碑是个什么意思?
弘卓侧头看向弘灵玉,眼里一片冰冷。
可站在自己的墓碑跟前,想起自己丧命的原因,弘灵玉却忽然不怕他了,一步bī上前,咄咄bī人地继续问:“弘灵玉是给你挡枪死的,这么说来,也就等于是你杀了他。”
眼看弘卓脸色越来越差,弘灵玉也已经走到他面前:“你觉得弘灵玉会想看到你吗?”
子弹穿心的疼、生命流逝的无助_gan历历在目,可在他临死前,养父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在保镖的护送下径直离开,留他在流弹穿飞的地方孤零零的死去。
最初在章代秋的body里醒来的时候弘灵玉还想,是不是因为他此前不珍惜生命,所以老天才惩罚他接过哥哥的body,同时也接下了往后岁月里每一次磨人的心脏病,让他历经一次又一次的疼。
从前的他先天不足,许多事情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无法理解。如今换了一副健康正常的body和大脑,这些记忆角落里的事情得以被拿出来再次解决。可他发现,许多事情,他好像懂了,却也好像仍旧不懂。
比如他记得自己是被弘卓从孤儿院接回来的,记得初来弘家时候弘家主对他不错,可后来对方是为什么忽然视自己于无物?
既然已经当自己不存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他也算用命还清了,他们也算两清了。那对方如今忽然这样看着自己的墓碑又是为什么?
弘卓多年不曾动怒的脸上有了明显的怒意,盯着弘灵玉的双眼中神色几变,最后只压下情绪冷冷地说:“你不懂灵玉。”
弘灵玉茫然地张了张zhui,用一种仿佛看笑话的一样的眼神微微歪头看过去,无比自然地反问他:“难道你懂他?”
弘卓**对弘灵玉的了解,其实算不上全面而细致。事实上,弘灵玉在他的忽视中无声长大,仿佛yi_ye之间从当年那个四岁的孩子长成了十九岁少年,其中的十五年,对于弘卓而言几乎都是留白。
大片大片的留白。
弘灵玉不给弘卓回答的机会,踩着还未落下的尾音继续说:“你不懂他。你如果懂他,你就会知道,”弘灵玉忽然低了声音,那一字一句仿佛低得从Xiong膛里轻轻飘出,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酸涩压下。他一字一句仿佛重锤:“他肯定不想看到你。”
碑上的那人和正在说话的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哪怕明知道是一样的人,却有一种他正在替弘灵玉宣读心声的错觉。
弘卓身躯一震,错开了原本落在弘灵玉碑上的视线。
他想要反驳,想要说些什么,可那么多的情绪和话到了zhui边,他却又一一咽下。
只在生死面前,懊恼和后悔永远是迟到且无用的。
墓碑上的那人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的少年模样,眉眼清澈,暖若骄阳。和这笑容一起葬送的,也有他对生活的热烈向往,和所有不谙世事的纯真。
弘灵玉看着看着,忽然就低下了头,酸涩_gan从心头涌上鼻头,他眨了眨眼看向地面,把涌上眼前的模糊_gan眨了下去。
每个月的月底弘氏老宅除去必要的安保职位,都会给宅子里的佣人放上两天假,一般来说钱伯不会轻易离开弘氏宅子,但这次似乎是家中有事,到了月底假期的时候,钱伯早早向这个月负责留下的人jiāo代好事情,离开了宅子。
弘灵玉在_F_间里看书看到晚上七点,本该准时六点送饭上来的钱伯不见踪迹,他只有自己下楼去看。
平日里被灯照的通亮的屋子,这会儿只见一些昏huáng的灯光。
弘灵玉这才想起大概是到了每个月底放假的时候了。好在一般都会留个厨子在宅子里,应该不至于饿肚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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