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无话,薛从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气氛,担心宋誉还在气自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想你向来怕打雷,也许这会儿一个人睡不着,所以来看看。”
一息,两息……仍旧没等到宋誉回话。薛从怯怯侧过头去看他,一个笑脸入了眼,薛从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宋誉抱了个满怀。
“阿从,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薛从轻笑,摸了摸宋誉的脑袋,道:“你不气我了?”
宋誉摇摇头,有些像小猫似的,蹭着薛从的脑袋。宋誉道:“我怎么会气你,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了,阿从,我很喜欢你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
“不,你不知道。”宋誉坐直起来,鼓起勇气道:“你那些朋友,是我打发走的。”
“啊?”
“我不喜欢你跟他们玩,我也可以陪你下棋,陪你画画的。”
薛从还没开口,一道雷又劈了下来,宋誉不由一抖,被薛从揽进怀里。两人躺在一块儿,宋誉的脑袋贴着薛从的胳膊,寻求心安。好不容易和好了,宋誉自然再也憋不住话,絮絮叨叨将没有薛从陪伴的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事无巨细,一直说到了天边泛白,甚至连雷声是什么时候止的都没注意到。
宋誉睡得快,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乡,可怜薛从早已没了睡意,用早点时他眼下的乌青把宋夫人吓了一大跳。
大概是淋了雨受了凉,又没睡好,薛从浑浑噩噩了一天后,夜里就发起了烧,大夫连夜赶来,一帖热热的汤药下肚,也没能压下病灶。薛从一连在chuáng上躺了三日,宋誉心疼不已,又带着愧疚,非要陪着,被宋夫人骂走后,夜里爬窗进来,悄悄爬上chuáng,搂着薛从睡了一夜。
也许是两人搂着热,薛从流了一身汗,早上体温倒是真降下去不少。但还没等宋誉得意两天,他就被薛从传染了,也开始咳嗽,发着低烧,宋夫人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们二人宿在一起。
等薛从jīng神好些了,宋誉便央着他给自己念书,薛从这里的书多,不止有正经的,也有些市井小言,有趣得很,宋誉十分喜欢。
宋夫人叹道:“阿从还病着,偏要他来照顾你,好大的脸面。”
薛从笑笑,道:“是我染了他,有愧的是我。”
宋夫人气道:“你别护着他,你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半夜能爬窗进来,被传染上了也是他活该。”
宋誉闻言,朝宋夫人吐了吐舌头,躺在chuáng上抱着薛从的胳膊,像在撒娇似的:“阿从,好阿从,你再和我讲讲昨日那故事,快告诉我结局如何了。”
薛从无奈,只好唤小厮从书架上翻出那书来,耐着性子给他讲后续故事。
再大些,宋誉越发不受管了,常在外和人打架,美名其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然,他教训的的确是行为不端之人,什么调戏姑娘的,什么吃霸王餐的,都躲不过宋誉的拳脚。
但他毕竟年纪小,看人相面的工夫不到家,京城贵族子弟又多,打着打着,就打到了硬铁板。
忠义侯带着小儿子气势汹汹闯上门时,宋邵正好不在家,由宋夫人接待。武官没落,宋夫人已经好多年没接触这么有权势的人了,虽然表面镇定,心里不免有几分怯意。
忠义侯丁奕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他的小儿子丁盛阳站在他身旁,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脸上的淤青让他显得有些滑稽。
丁奕道:“把你儿子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敢动到我侯府头上来。”
彼时宋誉正在院里舞枪,薛从在房里练字,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得知忠义侯上门来讨说法的,在厅外碰上时,薛从冲宋誉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可鲁莽。
丁奕见外头进来了两个年轻后生,目光在二人中逡巡,道:“哪位是宋小少爷啊?”他说得有礼,语气暗含讥讽,薛从皱了皱眉,与宋夫人对视一眼。
丁盛阳指着宋誉,道:“爹,就是这小子打的我。”
“哦?宋小少爷,你可知本侯今日来是寻你做甚?”
“不就是替子报仇喽。”宋誉翻了个白眼,他实在看不下去丁盛阳这小人之态。
丁奕一拍桌子,喝道:“宋邵的儿子当真教养全无,你打了我儿,一点愧疚之心都没吗?”
“我为什么要愧疚,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宋誉看了眼丁盛阳,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心头火起。只见丁盛阳目不转睛地盯着薛从,眼里直白的猥琐之意简直就差写在脸上了,比被宋誉打的那日看起来还下流。“丁盛阳!你这混账东西,看什么呢!”
丁奕回头望去,丁盛阳还未来得及收起自己的目光,就被丁奕瞧了个明白,qiáng捺片刻,憋了句“孽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