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誉点点头,道:“表哥,你一定要来找我。”
次日,宋誉和薛从去私塾上课,他们和郭思齐是两个先生带的课,因此郭思齐并不知道宋誉回来了。
郭思齐是郭尚书的儿子,郭尚书虽然官位不如宋邵高,但手里的权力倒比宋邵大,又得丞相看重,因此郭思齐在私塾里几乎是横着走的。宋誉有右将军府撑着,郭思齐看不上他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但薛从不同,当年他爹被称为京城三大公子之首,翩翩君子,才貌俱佳,又娶了骠骑将军的女儿宋如燕,在京城可谓是风光一时无两,只可惜被qiáng人惦记上,受了无妄之灾,满门只留了薛从一人。这样的身世,让人妒忌后又可怜。
宋誉活跃,性子直,一腔热血四处洒,难免得罪到自视甚高的郭思齐。郭思齐不能明目张胆欺负宋誉,欺负薛从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誉从茅房回到书舍,找不着薛从,听人说是被郭思齐带走了,那人还热心地指了条路。宋誉不在的这些日子,郭思齐老来找薛从麻烦,总是带人往那条路去,那后头是座废弃的书屋,鲜有人到访,是个找麻烦的好地方。大家早就看郭思齐不顺眼了,见宋誉要给薛从撑腰,便涌出一股正义之感来。
宋誉赶去时,听到郭思齐在说话,便先躲在墙后,想听听他究竟在说什么。
“你小子要是敢告诉宋誉你这身伤怎么来的,小心我也让宋誉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他是你表弟吧?平日里那么好管闲事,他迟早得搞出事来。我只要使点小手段,就能让你们兄弟俩惹一身骚,量他爹再能耐也保不住你们。听懂了吗?”
“你不要伤他。”
“那就要看你了。听说你字写得好?正巧,我爹让我抄一百遍心经给我家老夫人贺寿,你就代劳了吧。”
“何时要?”
“明日。”
“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郭思齐凑近了他,yīn狠狠地说:“要是写不完,我就找宋誉去。”
宋誉气急,刚要出去,却听郭思齐又说道:“你们被宋邵护在家里,可能有些事不知道吧,前一阵子宋邵在朝堂上驳斥了我爹,被圣上训了一顿,所以气不顺急着避开呢。薛从,你懂吧,有些人表面风光,实际上都是虚名。若真出点什么事,还不知道会陷到哪个坑里去。”
宋誉脑海里都是他爹这一路上和他说话的模样,想来郭思齐的话虽不中听,但的确是实话。这口气宋誉暂时忍住了,他转身离开,拳头捏得死紧,虽是忍住了,但也决不忍一辈子。宋誉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郭思齐得到教训。
那日过后,宋誉开始捡起被丢弃了三年的剑法。宋邵的手下张冲使的一手好剑,官职不高,但竟能坎坎与宋邵战平,颇得宋邵看重。宋誉便是寻了张冲来做师父。张冲见宋誉有底子,筋骨好,又有习武的决心,便也乐意指点他几下。二人只在宋邵不在府中时练习,一日日下来,也有了一定成效。
但毕竟是在宋府,要瞒着宋邵不容易,才不到一个月,便被宋邵逮了个正着。
宋邵站在廊下看宋誉舞剑,脸色不佳。一套剑法下来,宋誉满头大汗,正收了剑要到一旁拿水喝,突然见宋邵站在那,心一慌,一步也挪不动了。张冲早瞧见宋邵到来,此时也有些窘迫。
张冲拱手道:“将军。”
宋邵没理他,直向宋誉走来。“你倒是长进了,书不读,就会在这舞刀弄剑。”
“爹,我不想读书,不想考功名,我想像你一样习武,当武官,当将军,上场杀敌。”
“杀什么敌?没战场了,不打仗了,你去哪里杀敌。”
“即使不杀敌,我也可以仗剑行天下,路见不平,锄qiáng扶弱。”
“世人皆道读书好,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爹,郭思齐欺负表哥。”
宋邵一愣,问道:“发生什么了?”
“郭思齐拿我们威胁表哥,不仅打表哥,还让表哥替他做事,爹,表哥受欺负了。”
“你是想为阿从出头?”
宋誉点点头。
宋邵叹了口气,道:“你这心是对的,我不说你。若你真想习武……”宋邵停顿了一会儿,直视宋誉的眼睛,缓缓开口:“你可知我朝武将稀缺,虽然如今重文轻武,但若是战事起了,你一身武艺,是会被皇上征调入军营的,子袭父业,一着不慎就要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你有勇气面对这些吗?”
“将来是将来,当下是当下,我不知自己是否能接受那样的未来,但至少目前,我知道我不能看着表哥被人欺负自己什么都不做。爹,你说过,表哥是我的兄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要护着他的。你放心,我知轻重。你碍着官场情面不能教训郭思齐,我还不能收拾他了?孩子间的意气争斗罢了,大人掺和进来算什么?爹你说是不是?”宋誉俏皮地朝宋邵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