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梁兴和高羊的姐姐一起去了传说中的地下层,在此之前,梁兴都不知道那下面有什么。
电梯下行抵达门口,穿着保安服的男人询问他们的身份。
高小姐给出一张名片,声称自己是来代替高羊的。接着保安看向梁兴,梁兴什么也没有。
“我是金先生(经纪人)手下的艺人,”
他打开手机app给保安看他在人气排行榜的位置——垫底的。保安问他要出入许可,他说金先生(经纪人)那里出了点程序问题,还没办下来。
“不准进入。”
保安不傻,只放了高小姐一个人进。
梁兴无奈,只好抱着双腿赖在门口不走。
保安也不管这个小无赖,关了大门就带着钥匙回保安室看视频,连个怜悯的眼神都不给梁兴。就和很多路人一样,他并不在乎另一个路人,哪怕那个路人的行为诡异得像是神经病。
可梁兴是个合格的演员。
接下来,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和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鲜肉要进去。
梁兴认出小男孩是圈里一个小偶像,人气不咋样。西装男子对小偶像说:“你不要怕,这个东西很简单……反正没人知道你是谁。”
被诱惑的小偶像陷入男人的话术,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愿。
就在这时梁兴冲过去,拽着男人的袖子说:“大哥,您是不是缺演员啊!”
“啥?你谁?”
“我想拍戏,拍什么都行!求您让我上个镜头吧!我快凉疯了!”
这番话来得太匆忙。忽悠小偶像的男人不知所措,他琢磨着——这傻子(梁兴)看着gāngān净净的,怎么贱成这副蠢样。可他没直白对梁兴说话,只是让小偶像先进去。
“你先进去,你去找B组的接待,放心,那里的哥哥们很温柔,你这么可爱,他们会好好招♂待你的,有什么不舒服就打我电话。”
——梁兴被晾在一边了。
等小偶像走了,男人才摆出装bī的样子:他带上墨镜,整理下西装,用山姆大叔在征兵海报上那副模样说:“小伙子你很有眼光,我就是传说中的星探。”
梁兴十分腼腆地把鬓角的头发理到后面,一脸傻笑。
自称星探的男人说:“我代表老板挖掘具有潜力的艺人,但是有漂亮面孔不是最重要的,说实话,你真的什么都能演吗?”
“当然。”梁兴挺起胸自信说道。
“哦,”星探发出调子曲折的感叹,“哪怕是拍一些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传播的东西?”
“咦?”梁兴装作第一次知道这事情的样子,故作纯真地眨眼。
“明星要付出一些东西来获得名气和金钱,特别是底层艺人。”星探说。
梁兴假惺惺地思考了几分钟,抓着星探的手说:“演什么都行。”
星探十分满意,准备带他进去。
门口的保安并不知道禁地里面的情况,只是对梁兴的存在感到怀疑,他小声提醒星探,这个人有点怪。但星探想着自己的奖金提成,没有在意。
就这样,小演员梁兴进了公司禁地。
星探在工作程序上帮他接了个G级单子,不需要身份证那种,让他去。
“啥叫G级单子?”好学生梁兴举手发问。
“ABCDEFG,对应不同类型的拍摄,A级就是单身房主和上门修理工的故事,B级就是抚养多个断奶男孩的父母的故事,C级就是人与宠物和谐相处的故事,D级就是外科手术片场的故事,E级就是飞越疯人院的故事,F级就是斯巴达300勇士的故事,G级就是……变相怪杰的故事。”
梁兴兴奋搓手:“那我要去演变相怪杰吗!”
“是的,”星探说,“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做个身体检查和小手术。”
梁兴歪头:“为什么要做手术,啥手术啊?”
星探说:“小小地,就小小地给你整容一下,我们管这叫无创微调!”
梁兴夸张地捂着脸颊:“那我要jiāo钱吗?我没有钱,我只是一个没人认得的芝麻糊小演员!”
星探摇摇头,兄弟似的攀上梁兴的肩膀:“唉,本来这钱是要你出的,你想想,咱们是给你整容整好看,但是——兄弟你运气好,公司整容团队优惠,原价……”
“不要说多的,就问一句,免费吗?”
“免!”
“是兄弟,这单我gān!”
梁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星探。
就这样,梁兴被带入等候区,等待体检和整容。
这里像医院,除了他,还有几个小美女在等着,可她们在玩手机,而梁兴刚把凳子坐热就起来瞎逛。
地下秘密基地大得出奇,下面几乎都是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只有通风换气管道没有阳光和窗。所有的门用数字代号标记,锁着,进不去。梁兴在走廊之间穿梭,偷偷拍下看起来不对劲的东西。星探叫他不要乱走,但他可是来偷拍黑料的,自然是哪里危险就要往哪里走。
所以,在看见huáng底黑框感叹号符号的时候,他的双眼兴奋得发光。
禁地意味着宝藏!
梁兴望着四周,没人。于是他推门而入。
一开始,他感觉门是被锁住的,但是门锁在他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消失了,就像是锁自动解除了一样。
梁兴想,一定是因为这种门锁十分高级,能让意志不坚定的小毛贼知难而退!
房间里面放着许多老式转盘微波炉,看起来像是加餐的地方,但是这些微波炉一直运作,食物就没有热好过。
梁兴仔仔细细看着微波炉,发现上面的刻度不是分钟,而是天。这世界上哪有以天为单位的微波炉,要这样,食物还能吃吗?
事情不简单!
梁兴发现每台微波炉的背后都有一个隐藏的门,而且这些门并未上锁。
梁兴选择进入,但是即将进入的瞬间,他意识到门框上的银色边缘——金属检测器。于是,他识相地把身上的一切能让金属检测器尖叫的东西放在门口。
神秘房间非常小,只有几平米,里面放置了一个很大的行李包。本该插耳机线充电线的包孔被接入输液管,有的管道向里面运输营养物质,有的输入和输出其他东西。
行李包的上面有一块透明塑料膜能看见里面。里面是一张脸。一个月前梁兴在排练跳舞的时候见过这脸,那是一个艺人前辈,后来辞职了来着……他想不起来了。
但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一个明显装不进人的行李包的里面,正好有前辈的脸。
梁兴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漏出一丝气音。他蹑手蹑脚地拉开行李包的拉链,看见那个前辈的活体。
他突然想起壬幸的戏剧,他是那个有灵魂而没有心的野shòu,抱着残疾的公主。他意识到自己演戏真的很差劲,因为他根本没法用抱壬幸的那种姿态去抱戏里公主,因为没有腋窝能卡住他的手臂。
他真差劲,他想。然后他拉上了前辈的拉链。
离开房间的时候,梁兴突然意识到微波炉的真正作用。他抱着对前辈尊严的敬畏之心,对微波炉鞠躬。然后像是急于加餐的饿死鬼那样,把转盘调到中间。
“叮——”
微波炉停止加热,没有食物出炉。
梁兴带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再也没有回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