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车厢因余路衍一句话变得更加bī仄了,谢承冬感觉氧气都少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瞥见车视镜里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羞赧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再看着好整以暇的余路衍,烦躁的将车窗往下摇了点,语气都刻意疏离了三分,“不关你的事。”
他说着,终于在这寥寥几句的谈话里找回理智,发动了车子,神色却很紧绷。
余路衍轻轻笑了声,“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件事就算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把我当野shòu一样防着吧。”
谢承冬抿得很紧的唇动了动,“别再提了,当做没发生过吧。”
他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余路衍沉吟一会儿,终于不再撩拨顾承冬,他靠着脑袋,看似在休息,实则用余光在悄悄打量谢承冬——谢承冬的下颌线很流畅,五官有点寡淡,不笑的时候甚至会给人清冷的感觉,但一笑起来,眼睛会微微弯着,犹如原本薄薄的湖面破了冰,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余路衍是见过谢承冬笑的,大多数是对着钟祁,他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这一会相处下来,他就确定谢承冬对钟祁还是有意思,不然也不会一提到钟祁就敏感得像只刺猬,二十年了啊,死心塌地的喜欢一个人,还真是纯情。
谢承冬其实是知道余路衍在看着自己,实则余路衍也没怎么掩饰自己的目光,他有点坐立不安的,但又不想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只好当做不知道,佯装专心致志的开自己的车。
过了会,余路衍舟车劳顿,想来是真的累了,才放弃了对谢承冬的目光扫she,闭着眼睛休息,谢承冬悄然的松了一口气,满弓的神经线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转头去看余路衍,余路衍的侧脸有棱有角高低起伏,是东方人少有的深轮廓,鼻子长得尤其好,高挺的鼻尖有点儿翘,双唇饱满,中和了他凌厉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谢承冬忽然想起,余路衍这种唇形是最适合接吻的,他胡思乱想着有点走神,直到有人对他按喇叭才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了目的地,很有名的公寓区,地价很高,按照余路衍的个性,估计把那一层都买下来了,虽然谢承冬很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比钟祁还要更加了解余路衍的性格,倒不是因为情敌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是他曾经被钟祁差使着做了余路衍大学整整四年的尾巴,要不了解实在也很难。
他想,自己真是贱啊,竟然连伺候情敌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谢承冬暗暗叹了口气,这时余路衍也已经悠悠转醒了,他便提醒,“到了。”
然后率先打开车门,绕到后车厢把余路衍的行李搬了出来。
余路衍接过行李说了声谢,谢承冬任务完成,松了一大口气,“那我就先走了。”
“不上去坐坐?”
谢承冬可不认为他们两个有叙旧的必要性,皮笑肉不笑的说,“下次吧。”
余路衍没有勉qiáng,目送着谢承冬一刻都不逗留的离开,他站在夜色里,路边的灯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也照亮了他眼里盛满戏谑和兴致的光芒。
到了家,谢承冬给钟祁发信息说已经把余路衍送回去了,钟祁给他发了条语音,“我知道,路衍跟我说了。”
音色里都透露着喜悦,谢承冬倒在沙发上,反问自己,他到底图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他难得的没有回钟祁的信息,快速的洗漱后趟到了chuáng上去,余路衍回来,无疑是在他身边埋了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天他和余路衍的事情就被爆出来,想到这里,谢承冬烦躁得转了好几次身。
在钟祁眼里,余路衍是完美无缺的,家世相貌人品样样好,但那是因为钟祁没有真正的去接触过余路衍,余路衍这人,表面看着毫无架子,其实骨子里依旧是带点恶劣因子的,只不过余路衍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优雅的外皮,让旁人无法察觉。
高一入学,余路衍代表新生上台发言,穿着gān净熨帖的校服站在国旗下,十六岁的少年还是纤瘦的身姿,但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像是光里走出来似的,这样美好的画面,想必会成为许多人校园生活里少有的值得回味的青chūn。
尽管太阳把谢承冬晒得睁不开眼,余路衍的身姿还是分毫不差的印入了谢承冬的眼里,同时的,也印入了钟祁的心里,谢承冬从未见过钟祁露出那样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道洁白得不能玷污的白月光,眼神真挚而热烈,从那一刻起,钟祁就沦陷了,而谢承冬还没来得及表达出口的爱意,也在这一天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躺在chuáng上想得有点杂,脑袋乱七八糟像灌了水,很久才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很暧昧旖旎的梦,他被人按在chuáng上贯穿,有粘腻的吻从他的后颈一路吻到尾脊骨,他舒慡得浑身颤抖,发出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呻吟声,汗从他的额角低落,男人的身体很火热,力度大得不断往前颠簸,就像一只在海中漂泊的小船,他逐渐有点受不了了,求饶道,“不,不要了......”
男人含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低的喊他的名字,“谢承冬,我是谁?”
他在情/欲里找回一丝清明,费劲的扭头去看,男人有一双狭长的眼,眼里的火光像要把他吞噬,谢承冬猛然惊醒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快速的掀开被子,借着遮光窗帘未拉上一角泄进来的光,他看到自己裤子上已经湿了一块,脑袋轰顿时隆隆的响。
怎么会做到这种梦,对象还是余路衍?
谢承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进浴室冲了个有点凉的澡,给还在发着余热的身体降了温,他看见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角,看起来就像是哭过一样,谢承冬咬紧了后槽牙,又洗了把冷水脸才罢休。
那是余路衍去英国的前两个晚上。
余路衍打电话叫他去酒吧,说自己喝醉了酒回不了家,让谢承冬去接他,几番推脱下,余路衍说了句你不来的话我就叫钟祁过来接我,成功的把谢承冬给说动了。
谢承冬到了酒吧后,余路衍身上确实是有很大的酒气,但是围在余路衍身边的人很多,根本不像是没人能送他回家的样子,他顿时感觉被余路衍耍了,想抽身离开,余路衍的朋友却特别热情,让谢承冬给余路衍践行,谢承冬说不过那么一大帮人,稀里糊涂灌了几大杯酒,接着就迷迷糊糊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记不清了。
再想起来,就是混乱而yín靡的画面,余路衍的汗滴在他胸口上,化开了来,余路衍低哑的喊他名字,还有一些挥之不去的yín乱的声音......
每一帧,每一帧,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让谢承冬永远都忘记不了。
他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出去把衣服穿好,不禁胡思乱想,是不是不该吊在钟祁一颗树上,他都已经二十七,这样憋下去迟早会憋出毛病,竟然连余路衍都梦见了。
想归想,但未必会付出行动,谢承冬在钟祁这棵树上吊得太久了,皮肉都跟这棵树连在一起了,要脱身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
穿戴完毕,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禁欲的谢承冬,任谁都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在梦里与自己的情敌发生不堪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