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双手还抚在被子表面,微抬着下巴,脸上是茫然又错愕的表情。
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好不容易neng离了危险,说出来的前三句话竟然还是这么的淡定从容,丝微恼人里夹着点与生俱来的傲慢,就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打得垮他。
窗边月光叠灯光,chuáng沿祁遇白的手叠上林南的手。他用那只埋着针头的宽大右掌包裹着林南的手背,即使还只是个刚刚离开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就已经开始重新履行对林南的呵护。一切天经地义得仿佛生来如此,渴了就要喝水,困了就要睡觉,林南伤了心,那就一定是他祁遇白做得不够好。
两眼通红地看了半晌,把chuáng上的人看得心里都发了毛,林南居然开始又哭又笑起来。屋里就只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抽噎两声后又闷笑两声,像是幸福得过了头。
“怎么又哭了?”祁遇白慢慢道,“我醒了、还记得你,你不开心?”
林南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止住了失控的情绪用力点头:“开心。”
他实在是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以为极有可能要失去的东西居然还好好地在那儿,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远比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要美妙得多。可他又不敢表现得太开心,唯恐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又或是打断了这短暂的美梦,孤单地从chuáng上醒来。
“你还会睡过去吗?”他问。
祁遇白又笑了:“我现在就困了,等你等困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了zhui,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等我**?”林南两只眼睛迷惘地看着他,“你一直在等我?”
空气安静几秒,祁遇白不大自在地略偏了偏头,“我zhui唇有点gān,帮我拿水润一润。”
“你刚才是说你一直在等我吗?”
林南忽然变得聪明而敏锐,抓着一个疑点不依不饶。他表情疑惑而委屈,还有点儿生气的苗头,一对眸子却重新恢复了神采熠熠。
见避不过,祁遇白只能坦白:“没错,是我让章弘去接你的。”
“你——!”
林南红着眼睛瞪了他两秒,忽然又气又急地背过身去,不肯再看祁遇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祁遇白竟然会故意骗他,让他着急难过。而自己为了他能不丧失记忆而说的那些话,一定已经被全部听见了。
“林南。”身后的人低声唤他。
“林南。”
林南没理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别哭了。”祁遇白的声音听上去终于有了一点着急,“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这个惊喜未免有些太惊吓了。
林南在心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背着身一动不动。
“至于骗你会失忆**是因为护士告诉我,你前两次来的时候好像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心里好奇,也想亲自听一听**咳咳**所以就接受了欧灿的建议。”
他语速极缓,嗓音发虚,一听就是body状况极糟。刚刚说完这么一长句便低低地咳嗽起来,带着body_Zhen_D,chuáng铺微颤,听得林南心惊r跳,下一秒就认输般转过了身。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林南按住他的肩,“我没有生气,你别急,好好躺着。”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林南_geng本毫无办法。以前他只要招一招手自己就会忙不迭地追上去,尝到一点甜头就能开心一整天,现在就更不可能为了这样一点事情真的生他的气。
chuáng头的那束马蹄莲静静散发芬芳,弯着yao杆子偷看,同时守护屋nei的一切。
祁遇白别的地方都不方便动,眼神却炙热得很,盯着林南的脸一瞬也不离开。
被他瞧得脸颊发热之后,林南又想起自己在chuáng边说得那些关于初遇的傻话,觉得气氛似乎尴尴尬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帮你给zhui上擦点水吧,棉签在哪儿?”
祁遇白仍然直勾勾看着他,zhui里吐出三个字:“柜子里。”
林南便站起身,弓着背拉开铁柜的第一层,很快找到一包已经拆开过的棉签,可是饮用水又不知道在哪里,柜子上并没有瞧见。
不等他开口问,又是几个字蹦出来:“沙发那儿。”
林南回头一看,沙发边的矮桌上有专为病人准备的水,角落还有一箱矿泉水,大约是为探病的亲属预备的。
_geng本连问也不用问,大病刚缓的人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来失忆这回事的确是跟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从那边拿过杯子跟水,林南转身回到chuáng边。他将凳子移到靠近chuáng头的位置,棉Bang伸进杯中沾了点水,然后伸直了手去够祁遇白的zhui。
chuáng太宽,手显得有点不够长。
祁遇白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你就不能站起来?”
这个要求的确不过分,但林南还是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隔了两秒才终于起身,像只虾米一样躬着body小心翼翼地_fu待病号。
两人的脸相隔不过十来厘米的距离,白炽灯光从林南头顶铺下来,在祁遇白憔悴的面容上投出一片yīn影。
棉Bangxi水不够好,林南又太紧张祁遇白,只擦了擦zhui角就又回左手的杯中重新沾上一点水,然后再继续下一厘唇面。如此往复,只不过刚刚擦好上唇他就累得yao杆和手臂发酸,姿势别别扭扭的。
“累了?”祁遇白问。
“没有**”林南急忙否认。
body上的累还是小事,重点是心累。
如此近距离对着眼前的这两片薄唇,林南控制不住地想起出事之前两人在浴室里抵死缠绵的情景。祁遇白当时就像是个刚刚开了荤的毛头小子,见缝ca针、急不可耐地亲他,含住他的两瓣唇就像小朋友han_zhao布丁一样不肯松口,只靠_Kiss_就让自己_gan受到了两tui发软的_gan觉。
现在就更厉害了,只不过是看一看罢了,他甚至连碰都没碰到,就已经开始两tui发软。
“我去换一_geng棉Bang。”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祁遇白的眼睛,唯恐对方发现什么不对劲,逃开两步去扔旧棉Bang。
心脏咚咚直敲,似乎在暗骂body的主人没出息。
好不容易重新拿了_geng新的过来,祁遇白又不满意了。
“右边的zhui角再擦一点,还有点gān。”
“好的。”
林南温顺地点了点头,一边忙着查漏补缺一边继续擦拭下唇。擦着擦着脸就越擦越热,就像有人在用手搓他的脸一样。
“你脸怎么红了?”祁遇白又问。
“是吗?”
林南忙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脸颊,肯定是很红的,他知道,但他得装作没事的模样。
“_F_间里有点热。”他闪烁其词,“一会儿我把窗户打开。”
祁遇白看了看头顶的中央空T下飘得像软柳一样的红丝带,接着眼神了然地望着林南通红的脸。
“擦完了吗?”
“嗯。”林南垂着眼睫点了点头。
“我现在body动不了。”
“嗯。”林南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得主动一点。”
“嗯?”
“主动给你的爱人一个吻。”
林南应声抬头,见祁遇白正盯着自己,眼神shen沉期待。
虽然是夜晚,走廊外的脚步声也一刻都没有停下过,有时急有时缓,有时远有时近。不过病_F_中的两个人谁也不在乎,他们一起kua过了人生的一个大坎,别人的想法或者态度已经无关紧要。
看了他几秒钟,祁遇白就敛下眼眸,阖着眼睛等着。
林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水杯跟棉Bang放到一边,接着手撑在chuáng的两边弯下yao去,一点点靠近,shen呼xi一次后终于颤着睫毛亲上了祁遇白的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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