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回去了。”谭音繁站直身体,用力拉了下沈禹。
沈禹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大概是真喝的太多,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晃了几下,差点儿摔倒。
谭音繁怕酿成血色事件,立刻伸手扶住沈禹劲瘦的腰身,把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他比沈禹低了一些,这时候身高差的好处就显露出来,沈禹搭在他身上,很是舒服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让谭音繁的耳朵烧起来,他偏开头略不自在的呼吸了几下,扶着人往停车地方走。
“你打车来的?”沈禹问。
谭音繁抿了抿唇,低声说:“不是,开车。”
沈禹没说话,谭音繁抬眼看了一下,总觉得他脸上的酒意散了不少:“担心我是马路杀手?”
沈禹忍不住笑起来,贴着谭音繁的胸腔都在震动:“不是,就是在想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拿到驾照了。”
谭音繁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声讨下去,单方面终止话题,这时候也到了停车地方,他打开车门,把沈禹扶进后车座,自己上了驾驶座。
回去的路上很平静,躺在后座上的沈禹似乎又睡着了,睡颜如同他刚才在花坛那看见的。
一路上谭音繁都在想怎么叫醒沈禹,叫醒了之后弄回家,让他睡在哪。
想了很多,让他脑子乱哄哄的,明明感觉已经想好了,可当车子停下来,拉开后车门面对呼呼大睡的沈禹时,他脑中一片空白。
这人到底放哪最合适?
他拧眉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
门开着,凉风阵阵的,车座上的人悠悠转醒,眼睛里还有几分迷离,扶着车座歪歪扭扭坐起来,嘟囔着:“到家了吗?音繁,你车速太快,是不是闯红绿灯了?”
谭音繁回过神来,对上沈禹有几分迷离还有几分惹人沉醉的眼眸,耳朵有些烧,莫名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没有,你下来,到家了。”
沈禹闭眼揉了下脑袋,再睁开眼睛,似乎多了几分清明。没有拒绝他好意的握住手,顺从的走下来,再顺从的趴在他肩头,将人半搂进怀里,和他脚步同拍的往家走。
谭音繁浑身冒汗,大夏天的也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冒汗并不是因为热,而是紧张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一手撑沈禹,一手在口袋里摸钥匙。
还没摸到钥匙,肩上搭着的人先要不行了。
只见这人离开他的肩,靠在门框上没到两秒顺着墙往地上滑。
谭音繁本来打算挽救一下的,回想压在肩头的沉甸甸,直接放弃,拿出钥匙开门,把门抵住,他弯腰对坐在地上,表情不太自然的沈禹说:“能站得起来吗?”
沈禹撑着额头定定看他,眼底深色很沉,藏着很多东西,他没看懂,想再看清楚时,已经什么都没了。
只有沈禹无声无息伸过来的一只手。
他再次看一眼沈禹的表情,伸手握住用力一拽,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力度没太控制好,亦或者是沈禹起身太猛,以至于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撞进屋里,门也在他失神的那刹被关上。
漆黑的屋里除了前一道清脆的关门声,就只剩下两道狂热跳动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像在暗示什么。
谭音繁觉得身前有些热,后脑勺也热,他脑袋朝后贴了贴,碰见一只大手。
手的主人意外收获主动靠近,有些惊讶。
沈禹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借他的呼吸和心跳判断这人现在的情绪,刚才碰到自己的手后,他的呼吸急促了几下。沈禹勾唇,小美术生紧张了。
“你没事吧?”小美术生有些软有些冷的声音响起,敲在沈禹耳膜上。
“还,还好。”沈禹仗着黑暗保护色,假装吃力道。
谭音繁默然片刻,推了推面前宽阔的胸膛:“能自己站稳吗?”
沈禹心里忍笑,面上装作酒尚未醒完:“不太行。”
“你靠墙,我开灯。”谭音繁说,伸手就要把沈禹往墙上扶,手刚碰到沈禹的胳膊,就被从后脑勺抽走的手握住了,头顶上低沉性感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不想动,也不想让你开灯。”沈禹握紧他的手,心里软成一片,小美术生的手真软真滑,舍不得放。
谭音繁没吭声,黑暗中他眯缝了下眼睛。
就算再迟钝,他也感觉出沈禹对他的居心不良。
什么要电话号码,朋友住酒店没钱了只能找他,在这边没有认识的人等等,都是借口。
接近自己的借口。
他垂了下眼眸,沈禹是玩还是……他抿了下唇,关于他的性取向只有以前学校的人才知道,而他也是因为被爆出喜欢男生,被孤立被欺凌才转校到云溪高中的。那,沈禹?
这瞬间,谭音繁想了很多。
沈禹说完那句话后,没得到他回应,感觉不对劲,以小美术生的性子,就算不说话,也会动一动。结果这人乖巧的跟个木头娃娃似的。
他生怕小美术生想到了什么惹得情绪大动,试探性的摸上了面前人的脸颊,柔软细腻,这是他第一感觉。
“gān什么?”小美术生冷冷开口问。
沈禹手没收回来,还有往上去的趋势,嘴上道:“我看看你不说话,是不是偷偷在哭?”
谭音繁头一偏,错开沈禹的手,声音更冷了:“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在欺负你啊。”沈禹收回手猛然低头凑在他耳边说。
谭音繁豁然偏头,皮肤一阵发烫,终于忍无可忍把人推开,下一秒灯光亮起,照出他的冷脸,正面无表情看着沈禹。
沈禹眼底还有几分残留的醉意,不知真假,笑了笑:“我有话想说。”
“先去洗澡。”谭音繁看他一眼,“跟我来。”
沈禹站直身体,摸摸鼻子,跟着他往浴室走,走了几步,沈禹没忍住问:“如果换一个人,你会不会这么做?”
谭音繁头也没回:“什么?”
“给电话号码,打电话二话不说就去接,把人带回家,让他在家里洗澡过夜。”沈禹说,即便这都是它将要经历过的,但想到还有人可能享有这种待遇,就有种莫名的醋意,撒在心口,酸不拉几的。
谭音繁拉开浴室门,朝里面抬抬下巴:“进去。”
丝毫不理会他前面的问题。
沈禹叹了口气,老实进去。
谭音繁关门前丢下句话:“你以为人人是你?”
试试就试试3.
沈禹洗澡过程中一直在想谭音繁临关门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来这边也没多久,不存在身份bào露问题。
再说在临安一中的时候,他和谭音繁也不是一个学校的。
谭音繁不可能听说过他。
倒是他,想到当初初见谭音繁的时候,心里有些软还有些疼。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
两年前,沈禹十六岁,青葱少年,神采飞扬,看见什么都不新奇,没办法,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这样。
打小就在各种新奇堆里长大的,自然对外面新奇的东西就不见得感兴趣。
最不感兴趣的就是这上学,比如他站在临安一中旁边的贵族学校,迟迟不肯进去,惹得看门老大爷看了他很久。
久到他觉得自己再这么站下去让人看,就得收费的程度。
上学这件事,沈禹是非常讨厌的,他不喜欢读书,这点沈家人都知道。
所以没qiáng制性要求他成绩必须多好,但有一点就是得上学,无论上什么学校,就得读书,多少要认识字,不然将来送出国连国门都摸不回来,那就丢脸了。
沈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进贵族学校的。
所谓贵族学校就是有钱都能上的。
沈禹家自然是有钱的,还不是一般有钱。
可这不代表他喜欢上这种靠钱堆出来的学校。
所以第一天,他就翘课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年少轻狂不到一小时就把学校翻墙最方便的地方打听出来。
贵族学校连接着市一中,他从墙这边翻过去,就能到市一中了。
传闻中临安最好的学校,他倒是没机会进去,这次能借着机会好好看看。
听说墙翻过去是操场边的小树林,非常适合gān点什么事儿。
沈禹抱着惊飞鸳鸯的心,翻墙而过,让他意外的是那边的小树林没什么鸳鸯,只有个黑发白衣的少年。
少年长得jīng致漂亮,抱着画板,手拿一根铅笔,正对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画的如痴如醉,压根没发现有人翻墙过来。
沈禹瞧着有意思,也没惊动那少年,直勾勾傻愣愣的看着人家一下午,直到那少年抱着画板走了。
他才回过神来,感觉有那么点心动。
后来经过多番打听,他终于如愿知道那少年叫什么,也知道那少年在学校经历过的事情。
当他想办法窜进临安一中,护着人的时候,才发现那少年已经不在学校了。
他四处找,都没能找到人的影子,问学校,没结果,问同学没人知道。
还是他朋友看不过他这个样子,托亲戚在教育局查的,才找到人在哪。
这不,沈禹一路尾随过来,想方设法的和人搭上关系么。
可让沈禹心里敲鼓的是谭音繁的态度。
不冷不淡,不近不远的,像个钢铁直的直男。
如果黑暗里他没有听见谭音繁那几声急促的呼吸的话。
想起小美术生可能紧张的样子,沈禹洗着洗着低声笑起来,真可爱。
谭音繁在沈禹洗澡的时候,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柚子茶。他不知道沈禹是真的醉了,还是假装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给人准备这个,望着面前在水杯里起起伏伏的柚子皮,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沈禹这人初见有些陌生,再见就有些熟悉感扑面而来,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