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鹿港找我哦,有惊喜给你。”
张牧收到这条神秘短信的时候,刚递过辞职信搬着私人物品准备离开公司。
他大学主修美术,刚毕业就进了跟专业对口的盛誉动画公司,一转眼都工作四年多了,来的时候意气风发,没想到如今会走得这么láng狈。
今天一早,有人入侵了盛誉内网,把他跟萧嘉佑的某些照片曝光于公司全部门。
照片里,萧嘉佑的脸被遮得很严实,却不难分辨他是男性且跟张牧关系暧昧的事实。
张牧看到照片的时候也懵了几秒,等发现萧嘉佑的脸被遮住了才稍稍松口气。
萧嘉佑身份非同一般,要就这么被曝光性向绝对不是小事。
张牧思来想去,也没想通他这究竟是得罪了谁,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要用这种极端手段,千方百计地整他。
没能想通,张牧也就不想了。他最近流年不利,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消停过,恐怕得去烧烧香去除晦气了。
抱着纸箱走到前台,张牧又听见几道满是幸灾乐祸的议论声传来。
“真没想到,向来洁身自好的张经理,私生活竟然那么混乱,我就说他定力怎么这么qiáng,原来是喜欢男人。”
“照片都传遍内网了,他现在肯定没脸待下去。我要是他,丢人丢到这份上,只想赶紧挖个dòng钻进去。”
“不过也奇怪,你们说张经理是得罪谁了,要这么狠地下手整他?”
“管他谁呢,张牧要没做,还怕被揭穿?他平时多威风,都不拿正眼看人,但你们看他上午那张脸,难看得跟什么似的,想想都解气。还有之前抄袭那事,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原画手证据都摆出来了,张牧要没抄袭,怎么不拿证据出来?我看他是压根拿不出来吧。”
说话的人叫赵阳,之前因为工作的事被张牧训斥过几次,现在总算找到机会扬眉吐气。
“你们瞎说什么。”几人说得正起劲,旁边突然跑出个女生,像气急了,满脸胀红地愤怒道:“这都什么时代了,大清朝早亡了,张经理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也轮得到你们来管?还有,抄袭的事都没调查清楚,你们凭什么说张经理抄袭,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懂吗?”
赵阳道:“还用调查吗?对比图弄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明明就是张牧抄袭……”
“抄袭?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抄袭谁了?”张牧走了出来,冷冷看着赵阳嗤笑。
他说完又转向其他人,似笑非笑地说:“还有,我是喜欢男人。但你们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样的都喜欢,起码像你们这样的,我还看不上。”
赵阳表情讪讪,那几人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背地说人坏话还被发现了,于是互相看了两眼连忙不做声地散了。
转眼就只剩张牧跟帮他说过话的罗薇。
罗薇今年刚毕业,画功天赋很好,还极有想法,是张牧亲自招进公司的,他有心培养罗薇,很照顾她,平时对其指点颇多,没想到罗薇这种时候还能帮自己说话。
“张经理,他们太过分了。”罗薇看着张牧,眼圈逐渐泛红:“你就当他们放屁,别把他们说的话放心上,也别多想。”
张牧还不至于为几句闲言碎语生气,没那必要,他笑了笑:“你相信我?”
“嗯,我才不信你会抄袭。”罗薇语气满是崇拜:“张经理你那么厉害,哪用得着抄袭别人,他们就是妒忌你。再说,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又没碍着别人,关他们什么事。”
张牧点头:“嗯,你说的很对。”
罗薇又好奇问道:“张经理,你男朋友很帅吧?”
张牧想起萧嘉佑,也笑起来:“嗯,很帅,不然哪能入我眼。”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谢谢你刚替我说话,不过我已经辞职了,你以后要多注意。人心难测,别想什么就说什么,容易得罪人。”
罗薇这才注意到张牧抱着的纸箱,着急道:“张经理,你又没做错,为什么要辞职啊?”
“是公司的决定。”张牧笑道:“不过我也累了,刚好趁机好好休息下,平时忙着工作,都没时间出去玩。”
罗薇满脸不舍,却也知道没法改变事实,qiáng颜欢笑道:“是跟男朋友出去玩吗?”
“嗯,他之前经常抱怨说我没时间陪他,现在总算能抽出时间了。”
罗薇羡慕道:“你们感情可真好。”
张牧眼含笑意:“他年纪比我小,我总要处处多让着他。”
张牧满脸的笑意到走出公司就渐渐淡了。
九月初,暑气正盛,空气沉闷又炎热,涌动着翻滚的热làng。
他迎着艳阳转过身看了眼盛誉,感觉眼睛都快被太阳闪瞎了。
毕竟也在盛誉工作了接近四年,洒过热汗付出过心血,心里怎么都会有点不舍,而公司高层做的决定,也让张牧感到心寒。
他没想到自己努力工作这么多年,一心替公司着想,公司竟翻脸就不认人,说踢就踢,不留半点情面。
不过也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张牧不是死脑筋,倒也挺想得开。
到停车场坐进车里,张牧对着那条神秘短信发了下愣。
发短信给他的是个陌生号码,张牧回拨过去对面一直提示已关机。
鹿港是萧嘉佑住的小区,那短信的内容也跟萧嘉佑的语气很像,张牧不由地猜想,难道是萧嘉佑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特地匿名提醒他?
多想无益,张牧还是决定去鹿港一探究竟。
萧嘉佑比他小了整整八岁,对这段感情,张牧起初是毅然拒绝的。
他是一次晚宴活动偶然认识萧嘉佑的,萧嘉佑热情果敢,跟张牧全程聊得很开心,当晚俩人还互换了联系方式。
张牧把萧嘉佑当弟弟,没想到萧嘉佑另有所图。萧嘉佑突然说要追他的时候,张牧压根没当真。
但他没想到萧嘉佑竟是认真的。他很认真地开始追张牧,约他吃饭,送他礼物,接他上下班,每天都有无数的短信或电话关心问候。不管张牧怎么冷漠拒绝,萧嘉佑都没半点放弃的念头。
张牧没想过要找这么小的男朋友,萧嘉佑太小了,也太不安稳了。但萧嘉佑知道张牧吃软不吃硬,也惯会用耍赖撒娇的手段,张牧最终还是被他的死缠烂打给磨怕了,答应跟萧嘉佑试试。
不过跟萧嘉佑jiāo往的过程倒也不错,他年纪小,做事却面面俱到,对他也极好,堪称百依百顺,张牧那颗心还是慢慢松动了。
他觉得萧嘉佑若能一直这样,跟他过也挺好的,就是萧嘉佑的家庭不一般,据说他爸更是个可怕的活阎王,人见人怕,恐怕见父母那关没那么好过。
快到鹿港的时候,张牧还是给萧嘉佑打了个电话,可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听。
张牧纳闷,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之前他打给萧嘉佑都是秒接。萧嘉佑说,哪怕天大的事,也没接他的电话重要。
放下手机,张牧也没多想,他进了小区将车停到车库,便乘电梯上到十楼。
鹿港离萧嘉佑的大学很近,是他奶奶特意买的,为方便萧嘉佑读书。张牧平时很少去,大多数时间都是萧嘉佑过来找他。
不过萧嘉佑还是给了他房间钥匙,说欢迎张牧随时过来查岗。
……查岗吗?
张牧笑了下,感觉还挺有趣的。
他边想边拿钥匙开了门,但进屋却没见到萧嘉佑,率先映进眼底的是一地láng藉的衣物。
那些衣物既有萧嘉佑的,也有别人的,此刻皱皱巴巴地被随意扔弃到地上,看着都能想象当时双方有多急切,连多耽搁几秒都等不了。
张牧皱着眉,唇边笑容消散,紧绷成了条直线,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还不至于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地站了几秒,张牧没转身走开,而是顺手抄起墙边竖立着的棒球棍直奔卧室去了。
走得越近,那些声音也就越清晰地钻进张牧耳朵里。
张牧yīn沉着脸,他听到了萧嘉佑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另一道熟悉的难以压抑的声音。
张牧刹那怒火中烧,猛地抬脚狠狠踹开了半掩的卧室门。
房门被踹得狠狠砸到墙上,发出剧烈声响,眼前彻底没了遮挡物,也让张牧一览无余地看清chuáng上那两人不忍直视的姿态。
俩人显然没料到竟会有人突然闯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惊吓过后连忙拿掀到旁边的被子仓促遮了遮。
张牧嗅到了满屋子恶心至极的味道。
他很愤怒,最让他愤怒的是,那跟萧嘉佑滚到一起的竟还是他的朋友,他从没想过这俩人竟会背着自己偷情,实在太让人恶心了。
“张牧……”萧嘉佑呐呐看着怒极的张牧,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才问:“你……你怎么来了?”
张牧背脊挺拔,手掌有力地撑着棒球棍,满脸的杀气,冷冷宣判道:“萧嘉佑,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