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安静的病_F_。
_F_间里有一张病chuáng,一张放在chuáng边的木头椅子,一张会客用的沙发。
病chuáng周围安置着各种各样的医疗机器,这些冰冷的机器不间断地工作,维持着病人的生命。
病chuáng左侧有一扇玻璃窗,窗外是高高的、碧蓝的天空。
病人半阖着眼睛,专注地望着这片纯净的蓝天,它看起来那么神秘、神奇、雄伟,令人难忘,也令人畏
惧。病人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因为得了一种活不太长久的绝症。这本该绝望,可是他望着天空,那双
疲惫的眼睛反she着纯净的蓝色,反而显得生机勃勃。
他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快到吃饭的时间,他什么都吃不了。这个body已经损坏了,但nei里还寄居着
一个热情、好奇、冲动,不管世界如何改变,都愿意毫无保留地爱它的年轻人。
“乔治。”说话声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是那个常来看他有没有停止呼xi的nv护士,而是一个低沉、
沙哑,带着几分鼻音的中年男人。
“乔治。”这个人重复了一次,走近几步。
“我还活着。”病人低声回答。
客人在chuáng边站了片刻,拉开那张木头座椅坐下来。
“今天_gan觉怎么样?”
“好极了。”病人说,“天气真好。”
“人口减少之后,似乎到处变得更自然了。”
“你认为自然是什么?”
“我认为是什么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多数人认为是什么。多数人认为人类破坏了自然,科技毁灭了世
界,自从我们走上一条不归路之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不是吗?”
病人无声地笑起来,*纵这具不听话的body做出一些笑容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和文明从来就不是敌人。”
“世界变成现在这样让你满意吗?”
“我不知道。杰里,我只能说我不知道。”病人转过头来望着他。客人原本想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几许
绝望和哀伤,但是没有,这个正在走向死神怀抱的人,双眼中只有令人费解的热情。病人说:“大多数
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觉得世界死了,像我一样患上了绝症,一天比一天更接近终点。但真正的
终点还是太遥远了,遥远得现在还活着的人_geng本不可能看到。”
客人叹了口气,他同意这个看法,现在还远远不是终点。他叹气是因为他和躺在病chuáng上的这个人曾有一
个共同的起点,一个彼此都以为可以通向完美世界的起点。
最残酷的永远是起始于美好,归寂于毁灭。
“也许吧。”客人的目光从那双充满热情的、年轻的眼睛上转开,投向窗外的蓝天和云,“我们能做什
么呢?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我们之中的哪一个成功了,现在的你都可以不必躺在这张chuáng上,不必被
困在这具损坏的body里。”
“没有关系。”病人望着他,这一次连他缓慢而吃力的声音里都满怀着热忱,“我知道我不会是最后一
个活在世上的人,远远没有结束,远远没有。也许有一天,他们还能把我重新带回这个世界,成为它的
一部分,就像是自然,像是文明,像是所有应该存在的、不灭的物质。”
“你真是个疯子。”
“我是。”病人说,“你也是。”
“我没有你疯得那么厉害,你是因为疯狂而死的。”
“杰里,以前我恨你,因为你_geng本不了解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今天我不仅心存_gan激,甚至还因此产
生了一些和恨完全相反的情_gan。”
“你是说爱吗?”客人不屑地问。
“不,我是说**对,是爱。”
“我不相信可以从你的zhui里听到爱这个字眼。”
“那只是因为我们对爱这个字的理解不同而已。如果你爱一个人,为了那种坠入爱河的爱就应该付出所
有。父M_理所应当爱自己的孩子,反过来也是一样。杰里,那么qiáng烈的_gan情,可是爱一个人、两个人又
怎么样?”
客人没有回答,反而反问:“我们还是在比赛吗?”
“是的,当然是。”
“_gan染在不断扩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口死于这场灭顶之灾。”
“他们是什么样子?”病人忽然问。
“什么?”
“那些被_gan染的人,他们是什么样子?”
“像腐烂的尸体,行走的腐r,不管它们是什么样子,都已经离我们描绘的地狱不远了。”
“这是一个悲剧,至少眼下看起来是的。”病人遗憾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人类为什么要被困在
这个body里?”
“我们有过很多很多困境,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吗?杰里,还是你不敢回答?”病人说,“因为这个问题激怒了你,因为你
既不喜欢灵魂这回事,也不相信神。让你去思考一个人的思维可以独立于r体之外的假设,让你_gan到怒
不可遏。”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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