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怎么知道，今天一起来就这样了，你先进来再说。”陆铭侧身让唐一进门。
唐一伸手只轻轻地在陆铭脸上碰了一碰，陆铭就疼的乱喊乱叫。
“你这都肿成一个头两个大了，你没事吧？”
陆铭无奈道：“你猜我有事没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除了脸疼，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的？”
陆铭仔细感觉了一下后，认真的说：“胸口疼，后背疼，头疼，头晕，浑身无力，飘飘欲仙，欲/仙/欲/死……”
“停停停……你怎么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不会写那俩字。”
唐一懒得跟他贫嘴，“你刚才说你胸口疼？走，我带你去医院。”
“对啊，今天叫你来就是陪我去医院的。”
陆铭说自己身上疼，开不了车，唐一开车带着他直奔了医院。
到医院以后，到处人满为患，一楼大厅里挂号充值缴费的地方和取药的地方正是两个大对角，墙上的显示屏还在叫机械的重复着叫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色人们手里都拿着厚厚的一摞单子，狂奔在这两点一线之间，嘴里连连喊着：“借过借过……”
陆铭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着，唐一去给他缴费挂号，队排得很长，蠕动的速度很慢，陆铭扭了一次又一次头，唐一却还站在队伍里没怎么动，陆铭在这边等的都要犯困了，唐一才过来对陆铭说：“走吧，三楼。”
此时陆铭的脸肿的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不看他几眼的。本来炯炯有神的大眼，右眼现在已经被挤成一条缝，快要睁不开了。头也发晕，走路也感觉有些轻飘飘，晃晃悠悠的，幸好唐一在他旁边，可以让他连抓带扶的。
医院的电梯比其他地方的都要慢很多，感觉用了很久才到达了三楼。
陆铭看了眼诊室里面没有正在问诊的病人，只有一个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低头仔细的看着什么，右手搭在桌面上，一根笔正在他的右手上灵巧地旋转着。
陆铭走进去坐下，唐一则在门外等他。
医生余光看到有病人进来了，才停止了转笔缓缓抬起头，陆铭看见他无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那眼睛……还有那锋利的眼神……
太熟悉了。
冤家路窄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昨天耀武扬威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今天此时此刻却衣冠楚楚的坐在里面，身穿白大褂一副人间天使的模样，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陆铭在诊室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心里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没等医生开口，陆铭赶紧张口说道：“不，不好意思，又……又走错屋了我。”
陆铭站起来准备离开，对面坐着的医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低声道：“坐下。”
陆铭摆了摆手，“别，我还是走吧。”
“坐下！”
于是陆铭立刻就乖乖坐下了。
医生看了看他的挂号单，然后面无表情看着陆铭说：“这次没进错。说吧，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医生轻轻拧眉，问道：“你身上的伤，我怎么会知道？先说名字。”
“……唔蒙。”
陆铭看见他心里就一阵莫名的不慡，加上脸肿一说话就疼，故意将自己的名字叽里咕噜的说得很快，医生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问：“你说什么？”
“wu！meng！”
对面的人有些不耐烦，把笔递给他让他自己写。
陆铭龙飞凤舞地将自己大名写上。
医生继续问：“年龄。”
“二十五。性别就不用问了吧……”
医生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继续询问道：“哪里不舒服？”
陆铭像是终于等到他问这个问题了，急忙回答：“头晕，脸疼，胸口疼，后背疼，浑身疼！你最好给我全身检查，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闻言，医生将笔“啪”地放在桌子上，盯着陆铭看了好一会，开口说：“好。过来，脱衣服，躺下。”
“……嗯？！”
对面坐着的医生已经站了起来，一只胳膊指向身后的诊疗chuáng：“不是说身上疼么？我给你全，身，检，查。”
那张chuáng距离他顶多也就几步之遥，陆铭一寸一寸地挪动半天才走到了诊疗chuáng前，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医生，正双手抱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陆铭心想：今天这笑话他是看定了。
看陆铭要解衣服了，医生走到门口把诊室的门关上了，陆铭慢吞吞地脱掉上衣，自己乖乖地躺在了诊疗chuáng上，医生走到旁边把帘子一拉，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时候这人要是想对陆铭做什么，陆铭可能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看他越靠越近，陆铭心想这人要是真对他做什么，就抬脚踹他的脸，早看他那一张冷冰冰的脸不顺眼了。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陆铭胸前的皮肤，激得陆铭止不住地一阵颤栗，他一抖那人的手跟着也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又继续轻触问道：“是这里疼么？”
陆铭摇了摇头。
那人又换了个地方摸……呸！换了个地方问：“那这里呢？”
陆铭还是摇头。
那人的手又继续换地方问道：“这里呢？”
陆铭还是摇头，疯狂摇头。
他本身就怕痒，现在又被人用一双冰凉的手摸来摸去，自己已经jī皮疙瘩起了一身，还得qiáng忍着想笑的冲动，难受极了。
医生的手向上游走了一些，轻轻按着问：“这里呢？疼么？”
“嘶——”陆铭倒吸了口凉气说道：“疼，疼疼疼……”
这时医生拿开了他那双冰凉的手，陆铭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只是拍了下他的胳膊说道：“翻过身去。”
陆铭翻过身趴在了chuáng上，后背向上。紧绷着身体等待着那冰凉温度的触碰，结果那双手却一直没有在碰他了，只有一双眼睛在他背后游走，过了会儿听身后那人说：“背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没什么大事。”
“哦。”
“起来吧。”
趴着的陆铭胳膊一撑，屁股一撅，然后坐起来穿上了衣服。陆铭一边穿衣服一边暗暗生气，自己怎么这么听话，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让趴着就趴着，让起来就起来，一定是因为这人说话的口气太像下命令的口气了。
“胸前，后背都无大碍不用吃药，过几天就好了。”那人在伏在桌前，低着头一边写一边说道。
“那，那我的脸呢？”陆铭问道。
“我给你开了消炎药，内服外用都有，按时吃，脸上好了头晕过几天也会没事的。”说完就把写好的药方撕下来递给了陆铭，让他直接去楼下拿好药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陆铭拿着单子刚要出门，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女护士满面桃花，声音温温柔柔地对那人说道：“程医生，主任说十分钟以后会议室开会。”
那人对女护士微笑了下，并说道：“好，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的，程医生。”女护士笑靥如花的又走了。
陆铭在旁边看着心道：我靠，你他妈原来会笑啊！不过还是别笑了，看起来不习惯……哎？他笑不笑关我什么事！
最后临走时不忘看了一眼诊室的牌子：骨科一诊室，程深。
骨科？？
不远处看见坐在一排椅子上等他的唐一，唐一看陆铭出来了，便站起来迎上去问道：“怎么这么久？”
“呃……哦，检查的有点仔细，不过医生说没事，不严重。让我去拿消炎药。对了，你为什么给我挂的骨科？”
“你说你胸疼，我怕你骨头有什么事，没事就行，让你拍片子了么？”
“没有，他就摸了……”陆铭觉得话有些不妥，连忙闭上嘴。
“摸什么？”
“……没事，医生说骨头没事，都是皮外伤，休息休息吃点药就好了。”
唐一点了点头，站起来跟陆铭一起往一楼走。
医生既然说了陆铭没什么大事，陆铭也不好意思再让唐一替自己排队，陆铭自己去排了。长龙似的队，陆铭排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排到自己，结果窗口里的人对陆铭说：“先去那边缴费，再过来取药。下一个！”
陆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面那位生生挤到了队伍外面，陆铭叹了口气又赶紧小跑到斜对面的缴费处去排队，陆铭这下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跑来跑去的，医院人这么多，队排的那么长，你多跑一步排队的时候就有可能多往前站一步。
“什么？八百？这得多少药啊，我记得药不多啊，就消炎药而已，你是不是算错了？”
“机器不会出错的。jiāo不jiāo费，jiāo就快点，后面还那么多人呢。”
“jiāo……jiāo。”
咬着牙jiāo完费陆铭又一路小跑折回刚才取药的地方继续排起长龙，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排到了自己，把单子递给里面的人，里面人利索的在架子上拿了两小盒药递给陆铭，陆铭闲扯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医院还手写处方啊？这什么破字，一个都看不清。”
“早就不写了，我们医院只有程医生一个人还在坚持手写处方。哎你取完药了怎么还不走？”
“恩？我的药拿完了？就这两盒？”
“里面的人点点头：“对，就两盒。来，下一位快点了！”
陆铭在心里骂道：就知道这个人没安好心，故意给老子开这些贵的要死的药。行，真行！
顺手就把药揣在兜里，朝唐一走去，那装着两盒药的兜都看不出来鼓。
唐一此时正跟人打着电话，看见陆铭走了过来，又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看向陆铭：“弄完了？”
“嗯。”
唐一看了看时间，上午出的门，中午饭也没吃，现在都到下午了，就看个外伤折腾了大半天时间。
问陆铭：“饿么？先找地方吃饭吧。”
陆铭点了点头：“你不说吃饭我都快饿过劲了，走走走。”
两人一起朝医院大门走去，唐一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哎，你药呢？”
“兜里呢。”
“……兜里就能装下了？”
“嗯……”
“八百？”
“昂……”
噗——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你再笑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