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出事那天也是陈凯最后一次见张远山。
陈凯该万幸张远山恨乔林比讨厌他多一点,不然如果张远山在赵泽面前找他麻烦,那他把乔林落单的消息泄露这事儿就更不好解释。他一直在外面观战,原本还Xiong有成竹,但是当Bang球棍子砸在乔林后脑勺的时候陈凯却慌了——那一棍不轻,要不是乔林耐打,换成别人直接就栽了。
陈凯有点害怕,如果不是教导主任带人及时赶来,他可能就要冒着被双方围攻的风险冲Jin_qu把乔林拖出来。所以后来乔林在教室里跟他讨说法的时候他一下也没还手,任乔林又是打又是踹。他知道这是自己欠他们的,加上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遭遇。
那天晚上陈凯收到了张远山的微信:“宿舍楼天台。现在。”
彼时陈凯刚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猛地把头发上的毛巾扔到chuáng上,开始坐立不安,他能猜出张远山找他gān嘛,所以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去。
“陈凯你gān嘛呢?”周石山看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出声问了一句。
“A,没什么,”他gān脆站起来穿了件外tao:“我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宿舍里没人在意这点小ca曲,都在各忙各的事。去往顶楼的楼梯平时没什么人走,此时积了不少灰,楼道的声控灯也一闪一闪的,跟谁的心思一样飘忽不定。转角处有风chuī来,陈凯往上看去,顶楼的门锁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一块砖头挡在地上堵着铁门,风再狂妄门也纹丝不动。
“把门关上。”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转头看去,就见夜色里张远山的校_fu被风chuī得鼓鼓的,整个人跟融化Jin_qu了一样。他的身后就是安静的学校和沉寂的山脉,脸因为逆着光看不真切,zhui里叼着的那_geng烟快速向上燃烧,脚边还有不少已经熄灭的烟头。
陈凯没有关门,还是站在门边,顶着风问他:“你找我gān什么?”他想问的是你居然还在,话到zhui边却变成了另一句质问。
张远山把烟拿在手里,zhui里吐出的烟雾立马被chuī散在浓重的夜色里,他踱步到陈凯旁边,把陈凯往边上一推,脚尖踹开红色的砖头,按着门轻轻阖上了,还从里面上了锁。做完这些他回头,看见陈凯的头发还是*的,不由得皱眉:“你这样chuī风以后老了会头痛的。天儿冷。”
陈凯zhui角一抽:“那你倒是别大半夜叫我上来A?”
“哦对,”张远山低低笑了起来:“是我叫你过来的。”
陈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全神戒备地站在后面以免张远山突然发难。
张远山却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什么也没做错。”
陈凯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开始_gan慨起来,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就听张远山继续没头没脑地说:“那天不是我先动的手,我只是吓唬他想让他给我爸道歉,毕竟他废了我爸一条tui。我知道这样做没什么道理,但那是我爸。”
陈凯听完了才知道张远山说的“他”是指乔林。
他一直盯着张远山,突然觉得这个人其实有点儿瘦,一米七几吧,个子也不算高,鼻梁倒是高挺,现在看起来肩膀还有点儿斜,大冷天气只穿了一件长T,却刚好挡住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平时还老喜欢把校_fu穿得拖拖沓沓,还有那不安分的寸头和黑色耳钉,说话时拽啦吧唧的语气,此刻都让人觉得是硬捏造出来的——就像几个孩子站在一起,明明他什么都不会却硬要学着别人的动作,说自己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会。
张远山不知道陈凯心里在编排他,只继续说道:“我还想了想,当时也没怎么你,是你自己冲上来打我的。”
陈凯不置可否,你没怎么我,但是你怎么陈瑜了A。
张远山却把账都算清楚了似的:“我打了你这么多次,也没见你怎么还手,大家都这么熟了,所以这回你算计我和乔林,我就当是你报复,这些都可以不计较了。”
陈凯听到这里心一咯噔,他听出了点诀别的意味,但马上又为自己的紧张_gan到不解,对他来说张远山就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麻烦,现在就是原地消失了,他也应该庆幸才对,可平白无故心底却升起了一gu奇异的预_gan,仿佛有哪两条线从头开始就打了死结,后面再怎么平行都是错位的。
可张远山话锋一转,突然吼道:“但是你不应该叫苏淼的名字!我知道那个人是你!你的声音再怎么难听我都认得出来。要是没有你那一声现在就不会这样,没人会躺到医院里去,他们是自己溜进来的,不是我带的。要是没有你我不会被推出来承担责任.......”
他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就低了下去:“陈凯,这都是你欠我的。”
陈凯被他说得有点烦躁。
乔林也说他不该,连张远山都说他亏欠了人。但这特么全都不对!凭什么张远山和乔林自己恩怨却要怪他?凭什么都说他害了苏淼,那一棍子又不是他砸的。乔林受伤怎么了,现在不仅活蹦乱跳站着还把张远山踢出了二中,张远山被退学怎么了,他要不去招惹那些人现在至于被全校针对吗?要说他欠张远山可以,让他把这四年里承受的欺骂全讨回来,否则谁都有资格说他亏欠,只有张远山没有。
见他没说话,张远山拍拍手上的灰尘,有些悲凉地说:“我知道你不甘心,认识你这四年我也多少了解你,你从来都当我说话是在放屁。但是陈凯,我什么都不想管了,二中也好你也好乔林也好,以后我们各走各的。”
他说完就打开了门要走,陈凯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心里有些慌张,面上却不显:“你会去哪里?”
张远山手一扭就挣开了,只无波无澜地说了一声:“再见。”
......
这一晚不知道算不算不欢而散,但张远山说的那些话始终让人一头雾水,但这没关系,有一点他说得没错,陈凯只当他在放屁。张远山被退学,他其实乐见其成。最起码陈凯自己是这么想的。
之后的张远山跟消失了一样,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见到那张假狂傲的脸,渐渐地他都要忘了张远山这个人。
但是陈瑜总是在关键时刻让他意识到什么叫做人贱自有天收。而他是那个贱人。
假惺惺粘着那一tao就算了,高三第二个学期,陈凯在去学校的那天下午经过陈瑜的_F_间,她的门没关紧,自己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就这么悠悠传了出来:“有A,初中就有人跟我表白,不过那人跟我哥现在还在杠着呢。”
陈瑜的笑声有点刺耳,像M_jī叫一样,听得陈凯有点脚疼——他小时候脚腕被jī啄过。
陈瑜继续跟电话里的人对话:
—“他A,一看就是不良少年,还捏我脸,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还能怎么办,叫我哥咯,就在楼上,而且他不能让我在学校出事。”
—“他肯定打不过,看他瘦巴巴的样子怎么打得过三个人?说起来他倒是抗打,毕竟没看见他流血。”
—“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恶心的_M生出恶心的儿子不是正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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