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周围一下子吵起来了，吃早餐的，收作业的，还有后门开开关关的声音, 顷刻间_Fill_了整个教室。

薛白没睡，就只是闭着眼睛, 周围的动静都听得见。英语课代表一桌桌把试卷收好, 最后走到薛白和顾扬的位置边上, 见薛白趴在桌面上, 便压低声音，说：“扬哥, 薛哥，jiāo一下作业叭。”

“嗯。”

顾扬小心翼翼的拿出两人的卷子, 等课代表走了以后，解开耳机线, 塞进薛白的耳朵里。

“好好休息。”他柔声说。

薛白的心尖软了一下。

他的小哥哥, 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A。

音乐软件还在播放上一次顾扬打开过的音乐，正好放到尾声，伴奏结束, 安静片刻之后, 跳到了下一首。

很耳熟的一首歌。

前奏舒缓且宁静，然后是轻柔的nv声。

《予光》。

“我曾迷茫，我曾孤单。”

“我曾害怕黑暗。”

“我曾以为这世界喧嚣暗淡。”

“******”

顾扬偏头望去，少年将脸埋在臂弯里, 窗外阳光正暖，在他的头发上洒上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他摸了摸薛白的头发。

薛白在课桌底下勾住了顾扬的指尖。

顾扬一愣，随即展颜一笑，轻声问他：“没在睡吗？”

“没，不困。”薛白将顾扬的手往下拉了拉，示意他一起趴下来，将耳机分给了他一只。

有许多次他们都是这样听歌，一起趴在桌上，头顶电风扇转得缓慢，两人靠得很近，中间连了一_geng白色的耳机线，课桌底下的手牵在一起。

顾扬将音乐的声音T大了些。

音乐还在播放，再听不见周围的吵闹声和脚步声。

手心是温暖的。

耳机里，歌曲已经到了末尾，钢琴伴奏逐渐小了下去，只剩零星几个节奏，轻盈的，治愈的伴着nv声。

“从此我有了归处。”

“因为你，

烫开黑夜。”

“予我以光。”

顾扬一直很喜欢这首歌，一个人待着时，单曲循环听了无数遍。

薛白直起身来，将耳机摘下，伸了一个懒yao。

在一旁吵了大半个课间的方余和沈奇正见到薛白醒了，两个人倏地冲过来，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的眼前。

“薛哥薛哥，这个动作你怎么做出来的？帅炸了A！这样吗？”

沈奇正整个人蹲下来，两只手的拳头碰了下，接着一手叉yao一手锤地，做完还向薛白投以期待的眼神：“像不像？有没有学到jīng髓？”

薛白：“哇哦，超二的。”

“还有这个，这个帖子。”方余切换到另一个帖子，标题赫然与“瞎子”有关，夸张至极——

【灌水】史上最神秘的高中生，瞎子。

方余故意拖长音节：“扬哥，你——的——枪——呢——”

薛白：“**”

顾扬：“**”

终究逃不过男孩子的好奇心。

附近的男孩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围过来，同样一脸期待。

“枪是假的，多打几场架你们也帅。”薛白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还是得看脸。”

男孩子们听到后双目放光：“打架，什么时候带我们打一场？不用太伟大，替天行道的那种就行。”

“对A，看一眼也行，_gan觉太Bang了！”

薛白笑了：“太二了。”

“别这么说A薛哥。”沈奇正说，“快毕业了，要抓住青chūn的尾巴A，再种事情再不做就来不及了，对不对！”

“嗯，对。”薛白撕开一颗薄荷糖，把糖纸塞进顾扬的手里，冲他眨眨眼睛，“出门打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跑得快，打不过就跑，打得过打完跑，学校附近，条子多。”

“是。”顾扬把糖纸扔到垃圾桶里，提醒道，“法治社会。”

“那我跑的绝bī快A。”

“谁不是A！”

“下去比比？告诉你们，百米冲刺12秒88不是开玩笑的。”

男孩子们一个赛一个的xing_fen，甚至有几个还真想冲到楼下去，才走到教室门口，就被汪洋洋拦了下来：“别去了A，要上课了。”

汪洋洋的手上拿了几张报名表，站到讲台上：“元旦晚会要开始选拔了，想上台的来我们这边领报名表，选不选得上不一定，但每个班至少要报三个节目。”

一中每年都有元旦节都会举办一场元旦晚会，跟选秀似的，报上去的节目要经过三轮选拔，所以每年的预报名表都会提前两个月发出来。

汪洋洋是文艺委员，这工作，一整年不用gān别的什么，就这段时间管一管元旦晚会这些事。

“不急着报，下周五才上jiāo，大家到时候一起商量一下。”

放学之后，除了一些要上补习班不得不走的，四班大部分人都留在教室里，值日生把桌椅都摆好了，所有人围成一圈。

前两年的元旦晚会四班报上去的都是些大He唱，诗朗诵之类全体一起上台的节目，全体一起参加，评奖评优的全体一起加分。但现在，高三时间本来就不够用，空闲时间更少，不能让所有人都花时间在这个上面。

“我A！”薛白坐在课桌上，自告奋勇，“我可以吉他弹唱。”

“可以A。”汪洋洋的眼睛“噌”的亮了。

薛白这张脸，什么都不用表演，穿好看点，往台上一站就够了。

方余：“厉害A，薛哥还会吉他呢？”

薛白：“我什么都会点的好吧？要不要给你们来一段惊鸿舞？？”说完，薛白还真摆了几个动作，下yao时太夸张，扭了下，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顾扬连忙扶住薛白。

“老了老了，yao不行了。”

“哈哈哈哈。”薛白自己先笑了，连着所有人笑成一片，就连顾扬也不自觉扬起zhui角。

“那就薛哥上了A**”汪洋洋顿了顿，眼神转向顾扬，试探x的问道，“扬哥？不然，你俩一起？？”

薛白替顾扬回绝：“别别别，我家小哥哥害羞。”

汪洋洋：“不会A，你和扬哥就往台上一站，什么也不用表演，今年我们班的节目妥妥的人气奖。”

“就是！”沈奇正瞎掺和，“别那么小气嘛！不会有别的小姑娘过来的**她们只敢远远的看。”

“对A对A。”方余也过来帮腔，“吃醋不好，薛哥，男生吃醋更不好。”

四班唯一一对班对成了此刻被T戏的对象。

薛白：“？？？？？？”

薛白向沈奇正砸了一块橡皮，沈奇正“哎哟”一声，狗tui的把橡皮捡回来，双手递给薛白。

汪洋洋示意沈奇正和方余捂住薛白的zhui，又问了声：“扬哥，上台考虑一下？”

“可以。”顾扬说。

“真的A！”汪洋洋一喜，不给顾扬任何反悔的机会，立马抽出一张报名表塞到他的怀里，“那决定了A，薛哥和扬哥上去站台**A不，He唱！曲子你俩选A，下周一把表格给我就行。”

任务完成三分之一，汪洋洋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变轻了：“然后我去问一下我们社团的，看看能不能和其他班的联名一起报上去，还有一个节目一起讨论一下吧？”

“行！”

经过了半小时的热烈讨论，第三个节目也有了些眉目——男孩子们上台表演一则小品，为了省事，他们选的还是一则哑剧，只要记动作，连背台词的功夫都省了。能不能过再说，至少每个班要上报三个节目的任务完成了。

“第三个节目，哑剧表演。”讨论完，汪洋洋飞快的填完报名表，“薛哥，扬哥，记得填表，周一找你们要！”

薛白比了个“ok”的手势。

汪洋洋盖上笔帽，收拾好东西：“那我就先走啦！下周见！”

男孩子们也互相打了招呼，一群人一起走了。

十月份，天黑得很快，左右也没在教室里耽误多少时间，出去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天边只留一缕淡淡的霞光。

吃过晚饭，顾扬和薛白日常在*场逛了几圈，顺便天南地北的瞎聊。

橙色的路灯照在地面上，晚风chuī过时是凉的。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顾扬忽然停下脚步，叫了薛白一声。

“嗯？”薛白偏头看向他。

“周末要不要去我家看看？”顾扬问。

顾扬从来没有回过家，周末要么去江初那边，要么在宿舍，就连是暑假也选择呆在宿舍里。

薛白知道这是顾扬的心结，平常也不会多问，这是顾扬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向薛白发出邀请。

“好A。”薛白应下。

周六的天气不错，早上睡醒，两人一起在宿舍里刷了一tao卷子，吃过午饭后，准备出发。

薛白穿了一件白色的薄卫_yi，蹲在门口换鞋，顾扬在门边等他。

“小哥哥，你怎么会突然叫我去你家？”薛白随口问道。

顾扬揉揉他的头发，说：“想带你去。”

“这样A。”薛白笑了笑，一跃而起，双手从后面勾住顾扬的脖颈，“我好了，走吧！”

周末的学校空dàngdàng的，路上没几个人。公jiāo车站附近有一家花店，等公jiāo的期间，顾扬Jin_qu买了几只郁金香。

花苞半开，花瓣上还沾了几颗水珠。

薛白用手指在花瓣上摸了摸，花瓣rou_ruan，泛了一点郁金香独有的幽香。

“我_M_M喜欢郁金香。”顾扬解释说。

提及家人，顾扬的表情没什么过大的变化，但还是能_gan受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一刹那。

薛白替顾扬抱着花，小心翼翼的护住花苞，然后悄悄的牵住他的手，说：“很好看。”

“嗯。”顾扬也用力握紧了他。

公jiāo很快就来了，沿路是正午铺撒了满地的阳光。

顾扬的家在“丽景名居”，是江城特别出名的别墅区，安保设施比较完善，有钱人都爱买在这，宽敞，安全，附近的风景还漂亮。

薛白的父M_曾经也想过把家搬到这来，但他们常年不在国nei，留薛白和薛柔姐弟俩住这么大个_F_子打扫起来又太麻烦，搬家计划就无限搁置了。

薛白站在顾扬家门口。

别墅外观是偏欧式的风格，外面用铁栅栏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摆满了花盆，但是没有种花，里面的泥土不知放了多久，已经gān了。

顾扬打开门，从旁边的鞋柜里替薛白拿出一双拖鞋，说：“花盆是我爸的，他以前喜欢养花。”

_F_子许久没人住，家具都用一层白布盖住，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

薛白拉开窗帘，推开窗子。

光从窗外照进来。

阳光中，顾扬掀开白布，光晕里漂浮起尘埃。

客厅里的家具和装修全是欧式风格，摆了一架钢琴，餐桌上有一个雪白色的花瓶。

顾扬将方才买的郁金香ca进花瓶中。

隔着鲜Yan的花，还有暖阳，顾扬听见薛白问他：“你的_F_间在哪里，小哥哥？”

虽然没人住，但基本的生活用品还有，顾扬烧了壶水，带薛白上了楼。

顾扬的_F_间与普通男孩子的_F_间一样，一张书桌，桌上摆了一台电脑，旁边是两个入墙式的书架，一半摆满了书，另一半摆了无数的手办和高达，透明的玻璃门被一把金色的锁给锁住。

隔壁是书_F_，桌面上摆了一个相框，大概是怕沾上灰尘，相框上被盖上了一张手帕。

顾扬将手帕掀开，薛白蹭过去看了一眼。

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顾扬站在父M_的中间，他的父M_看起来是很温柔的人，手搭在顾扬的肩上，身后是炫目的雪景，顾扬的zhui角带笑，在按下快门前，脑袋稍稍一歪，照片上看起来，离父M_更近了一些。

那么冰冷的一个人，也曾有过孩子气的一面，也曾经喜欢依赖旁人。

顾扬的拇指轻轻在相框上摩挲。

薛白从背后拥住他，贴在他的身后。

这栋大_F_子曾经一点也不冷清，没有盖住家具的布，也没有尘埃，楼下小院里种满了花，父亲在桌面上办公，闲时去给种的花浇点水，M_亲会把_F_子打扫得gāngān净净，做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

饭桌上的花瓶里永远ca着最鲜Yan，最美的郁金香，花瓣会沾上几滴水珠。

少年在练习钢琴，一开始总是卡住，一行乐谱要断掉许多次才能弹完，渐渐的，旋律变得流畅，M_亲有时会坐在小男孩身边，和他一起弹琴。

原本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

“我之前不敢回家。”顾扬说，“这里都是我父M_生活过的痕迹。”

“这里太大，太黑了，一关灯，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那些声音，又会出现在我耳边。”

薛白用鼻尖顶了顶顾扬的后脑勺，在他的脖颈上亲吻了一下：“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顾扬放下相框，握住薛白的手，“你说的，一切都好起来了。”

书_F_的窗帘也是白色的，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落到窗口的枝条上，呆立片刻，又扑棱棱的飞走了。

顾扬吻了一下薛白的手腕：“谢谢你。”

zhui唇是温软的，贴在手腕上。楼下厨_F_的水烧开了，壶哨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水开了。”薛白说。

“嗯。”顾扬应到。

“口渴。”

“嗯。”

两人一起下了楼。

顾扬倒了两杯水，几缕淡淡的水汽飘飘扬扬的升起来。

薛白靠在门边，问道：“一会看电影吗？我正好下了片子，你客厅的那个电视可以投影的吧？”

“可以。”顾扬把沙发整好，链接上电视和手机。

薛白下载的是前一段时间刚获奖的一部文艺片，电影开头，nv主角穿着白裙子，手里捧着一本书，脚尖轻踩在铺了满地的落叶上。

薛白和顾扬靠在沙发上，茶几上的杯子泡了茶叶，茶针一shen一浅的立在水面上。

nv主角在公共钢琴_F_里偶遇到男主，那时候男主角正在弹琴，手指修长，琴声悠扬，琴_F_里光线透亮，镜头绕着男主角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nv主角的脸上，不知为何，她的眼中泛起潋滟泪光。

这是一个关于钢琴与爱的故事。

“你家里也有钢琴，小哥哥。”薛白说。

“嗯。”顾扬说，“以前学的，现在忘得差不多了，只会一点简单的。”

薛白眨眨眼睛：“比如？”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