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麻烦你把刚才那段倒回去吗?”多米尼克对店主说。
“没问题。”她按下键,把这段视频快速倒回,这是她那间小店里唯一一台监控设备拍下的。多米尼克看着屏幕上的男人,眯起双眼。
昨天一整天里,他都在卡洛斯和佳思敏家断断续续打着盹儿。早上醒来后,_gan觉舒_fu多了,趁着body好转,他开始给拉斯维加斯谷地的各家花店、礼品店还有jīng品店挨个打电话,查找是哪家卖出他收到的那个礼品篮的。
经过数小时的查问,结果出来了:一家位于进取村叫“苏珊小铺”的小商店。他对冠名店主苏珊瞎编了一通追踪危险逃保人的故事,引得对方心cháo澎湃,欣然同意把昨天上午的监控录像带放给他看。
摄像头安在商店一角,方向正对收银台。角度和视频质量都不错,足够多米尼克认定柜台上摆着的礼品篮就是他收到的那个,可惜买篮子的男人始终背对着镜头。尽管对方肯定是有意为之,但他的动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自然或者可疑的地方。而且看那背影,他的气质跟拉斯维加斯成千上万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谁给他结的账?”多米尼克问。
“是莱丝莉,我的雇员之一。你想跟她谈谈吗?”
“要是您不嫌麻烦的话。”
可惜的是,莱丝莉没能提供多少信息。那人是现金付账的;他态度友好,但又没有好到让人记得住的程度。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录像,她压_geng都想不起这号人,就算看了以后,她也说不出他长什么样。那人买了就走,没给人留下丝毫shen刻的印象。
多米尼克谢过两位nv士的拨冗He作,离开小店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利维打电话。他发现的情况是不算什么,但就一起凶杀案T查而言,任何细节都不容忽视,无论看上去多么不起眼。
利维接了电话,简单说了声“嗨”,这说明他要么把多米尼克的号存为联系人了,要么就是认出了昨天打来过的这个号码。多米尼克发现这两种设想都让他怪舒坦的。
“嘿。听着,别大惊小怪,我有些情报给你。”
他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告知利维,转达了莱丝莉对买礼品篮子那个男人的描述。
“白人男x,”利维复述道,“三十五岁上下,中等身高和身材,棕色头发?好嘞,我立马去发全境通告!”
“我知道这没多大用,”多米尼克说,“而且谁也说不准那人是‘黑桃七’本尊还是随便找来跑tui的。但知道一点是一点,对吧?”
“是,是知道了一点。这样的小细节我们手头多了去了,全部加起来也就顶个屁用。”
利维的语气听起来比平时更紧张了——他已经整天跟个发条上太紧的玩具一样了,竟然还能表现得比平时更紧张,真是挺不容易的。
“你没事吧?”多米尼克问。
“我**”利维重重呼出一口气,通过电话呲啦着传出来,“我大概是憋久了,没处发泄吧。”
电话背景里有个模糊的nv人声音说:“我有解决方案!”
“BangBang哦,玛汀,我谢谢你了。”
“出了什么事?”多米尼克说,也没指望利维告诉他就是了。
但是他说了,给多米尼克讲述了盗窃案最新的审问结果和进展——或者应该是,毫无进展。多米尼克一边听一边沿着人行道慢慢走,享受着户外的新鲜空气。
“总之,那个信箱的注册人身份查出来了,是个已经死了十年的男人,”利维一边说一边像是在收拾什么东西,“惊不惊讶?那家信箱站nei部没有监控摄像头,没有一个员工想得起是谁租的那个信箱,也没见到有谁来打开过。”
“手机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好几部,都是一次x的,而且每个号只用一次。几个死信箱没有任何特别的规律可寻——至少,我们目前看不出来。”
难怪利维憋得难受。“到头来总会有所发现的,”多米尼克说,“每一个逃保人都会在某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失误,我猜杀人犯也没多大差别。他们总会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候你就能抓住它。”
“也许吧。”利维的语气并没有比刚开始的时候乐观多少。“你还会给我打电话说这类情况吗?”
多米尼克给一位推婴儿车的nv士让路。“才不。我不玩了。我承认我有时候是有点莽撞,而且这个凶手还_C_J_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敏_gan点,但我还没有傻到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对了,今晚上我在‘魔鬼鱼’当酒保。”
“你这么快就要去工作了?”
“对。我没事,真的。还有一丁点儿头疼,也就这样了。”
“好吧。你自己多保重,回见。”
“你也是。拜!”多米尼克挂了电话,朝自己的皮卡走去,他_gan到肩上的担子已经轻多了。这案子跟他的孽缘不会就此终止,这一点毫无疑问,但他再也不会把这当做是自己的分nei事了。
利维说得对——他就是个普通市民。他这个普通市民有正职要忙活呢。
* * *
由于头痛还没完全消退,多米尼克跟另一名酒保jiāo换了位置,这样他就能在俱乐部后院那个比较清闲的吧台做事。小费可能没那么多,但音乐的音量也没那么大,低音pào也没那么震人。
在户外做事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谈话要方便一些。多米尼克可没闲着,跟吧台边的男人们撩得热火朝天;几个钟头下来,他已经勾搭上好几个共度良宵的备选人了。
就在他从啤酒冷藏柜那边过来时,转身的一刹那,单手拿着的两瓶喜力差点neng手坠地。
利维·艾布拉姆斯坐在他的吧台边。
利维·艾布拉姆斯。在一家同志夜店。的吧台边。
“啥?”除了这个字,多米尼克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利维穿着正装衬衫和西ku,没穿外tao也没打领带。他的下巴上有一层下午刚冒头的胡茬,多米尼克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胡子的样子,而且他整个人都显得不修边幅——但配上那对犀利的灰眼珠和凹陷的脸颊,反而显得他更有魅力了。院子里有一半的男人都在打望他。
“我想来个一醉方休,”利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能助我一把吗?”
多米尼克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客人要的啤酒,人家就在吧台边离利维不远处不耐烦地等着呢。他二话不说把啤酒送过去——那群人留卡开了账的——然后回来对利维说:“如果你在这儿喝醉了,会有一大帮男人把你缠得团团转。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不,”利维说,“但是不管怎么说,今晚我就要喝个烂醉。至少在这里喝安全点,有人yinJ着我,不会出岔子。”
多米尼克盯着他。“你就那么信任我?”
“你头怎么样了?”利维意味shen长地说。
换在一周前,多米尼克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利维会给他贴上“值得信任”的标签。此刻他有一种_gan觉,好似他姐安吉拉的猫——一只没心没肺、挠死人不偿命的坏种——丢下一屋子的人不理,专门跑来找他求爱抚一样。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比喻当面说给利维。
“那你要喝什么?”他问。
“古典jī尾酒。”
多米尼克咬着脸颊r,动手摆弄着酒柜里酒瓶,免得自己笑出声。“得了,你不能这样考验人,”他最后开口道,“这不公平。”
利维翻了个白眼,但zhui角却牵起淡淡的微笑。
“我来给你介绍点新口味吧。我给你T杯酒,打赌是你以前从来没喝过的。”
利维警惕地看他一眼。“比如什么?”
“你可以把x命托付给我,却不肯信任我给你T杯酒?”
利维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后坐回吧凳上。
多米尼克走到一边,这样利维就看不到他的动作。他用波本威士忌、甜苦艾酒、金巴利开胃酒配上冰块混在一起,倒进古典jī尾酒用的杯子里,然后熟练地把一瓣橙子皮剥下来做成螺旋形放进T好的酒里。完成后,他把杯子摆在利维面前。
他以为利维还会追问这酒的名字,但利维直接举起酒杯小啜了一口。多米尼克看着利维tian掉下唇的一滴残酒,被迷得七荤八素。
利维静静地沉思了好一会儿,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微笑。“太赞了,”他说着,又慢慢喝下一大口,“这叫什么?”
“‘花花公子’。跟‘nei格罗尼’一样,只不过把金酒换成了波本。”
这是一种口味丰富、苦中带甜的jī尾酒,更适He秋天而不是chūn天饮用,不过它在那些钟情波本的人中间总是很受欢迎。反正利维似乎是喜欢上了,而且多米尼克看得出他不是那种会照顾别人心情而假意迎He的人。
新来一拨客人来到吧台边,多米尼克被招呼过去。等他回到利维这边时,杯子已经空了,一滴不剩。利维敲了敲杯口,示意再要一杯。
“你还真要在今晚来个一醉方休A,”多米尼克一边给他T酒一边说,“这案子现在有这么棘手?”
这是什么蠢问题;他明明比谁都清楚这条破案之路有多坎坷。然而利维只是耸耸肩,接下酒杯。
“不是案子的原因。至少,不光是案子吧。”他闷下一大口,多米尼克不禁冲他挑起一边眉毛。“是我男朋友。”
“A。”多米尼克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中立表情,努力不让快要爆棚的好奇心显露出来。他知道斯坦顿·巴克莱这个人——靠,拉斯维加斯人人都知道好吧,说是全美国都不为过——但作为一名亿万富豪,这人是出了名的低T谨慎。他对自己的私生活毫不张扬,与利维的恋情也是避开公众视线的。
“他想结婚。”
“这样**不好吗?”
“我不知道。”利维用手指划拉吧台上凝结的水珠,研究上面的纹路,好像他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我一直知道他想结婚,他总在说这事儿。但是我觉得,他现在打算求婚了,而时间点可说是不能更坏。这几个礼拜里,我们除了吵架什么都没做——其实,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吵什么?”
“什么都吵,全都没意义。有时候我在想**我们可能不适He彼此。”利维想了想,又说:“他不是我的bashert。”
多米尼克倚在吧台上,前臂压着台面。他有注意到利维瞄上了他的肩膀,顺势打量着他那快要把黑色修身T恤的袖子撑爆的二头肌。“那是什么意思?”
“是意第绪语,”利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停顿的意味显得不寻常,“包含了‘命运’或者‘理应如此’的意思。可以用在各种情况下,但大部分时候指的是‘灵魂伴侣’。”
“你相信有灵魂伴侣?”多米尼克惊讶地问。他完全没法把这么làng漫的概念跟眼前这个实事求是、一本正经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当然,我相信两个人可以做到高度互补,就好像他们是被一分为二的整体。也不是说一个人在这世上只有独一无二的那个对象啦。但不管是不是只有一个,我跟斯坦顿都不是这样的_gan觉。他明明很清楚我为什么当警察,知道为什么我只能从这个职业里获得满足,但他还是想让我放弃。让我放弃做自己。”
利维把橙皮从杯子里挑出来摆弄,用拇指指甲刮擦着表皮。
“其实我gān的事不也跟他一样吗?我不也在试图改变他吗?我想让他变成一个能够接受伴侣把出生入死当做家常便饭的人,但他永远不可能变成那样。我抱着这种空想对大家是不公平的。”他喝完酒,把橙皮放回空杯子里。“能再把这酒里甭管什么牌子的波本给我来个双份吗,拜托?不要冰。”
多米尼克把杯子里的nei容物倒掉,按照利维的要求倒了双份的波本。他留利维安静独酌,自个儿则去招待新一轮的客人们,结了两三份账单又T了几杯jī尾酒。等他忙完一圈回来找利维时,对方已经把第三杯酒也喝光光了。
他把空酒杯收走,换高杯盛了一杯水送过。“你不喝完这杯我是不会给你酒的。”
利维恨恨地瞪着他,但没有反对。
多米尼克从未见过利维神志不清醒的样子,所以不知他酒品如何——是多愁善_gan型,还是发火撒泼型,或是嬉皮笑脸型——也不知道他得喝多少波本才会醉态毕露。不过,他显然已经上头了;眼神迷离,脸颊泛红。他把一条胳膊支在吧台上托住下巴。
“你一直都是这么大块头哦?”利维打量着多米尼克的身材,眼神远没有一个钟头前那么含蓄了。
多米尼克早习惯了别人对他的体格评头论足、问东问西,所以只是耸耸肩。“对,差不多吧。反正我一直都是班上块头最大的孩子之一。”
“多半也是运动健将吧,”利维瞅着他的那杯水,嘀咕说,“橄榄球?”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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